一枚妖丹，它的形状无限趋近正圆，在徐阳的丹田之中起伏，恰似一枚骄阳越出地平线。徐阳运转体内妖气，一股力量环绕周身，刹那间，他的身体变得轻盈无比，整个人就这般缓缓浮了起来。

此刻，徐阳终于确定，自己已然成功跨出了那关键一步。他踏入了妖丹境界，终于拥有了飞行的能力，三百年寿元也已经到手。

然而，此刻的徐阳，脸上却没有丝毫开心的表情。他在原地适应了片刻，便朝着城内飞去。徐阳身着铠甲，手中撑着一把黑伞，单手背负在身后，向着城主府的方向赶去。

他心中有太多疑惑，想要去问个究竟。

徐阳一路前行，遭遇了诸多妖族的阻拦。无论是原本就飞在空中的妖族，还是从地面上腾空而起、妄图抓住他的妖族，徐阳皆是挥掌轻轻一拍。那些被拍飞的妖族，瞬间便没了生机，眸中眼球变得白茫茫一片。

如此飞行，速度果然比步行快了许多。徐阳俯瞰下方，地面上百姓惨遭屠杀、被掳走，猎妖盟和城卫军的人也有不少惨死。可他并未出手相助，所有怒火，他都强行压制在了胸腔内。

徐阳一路杀伐，一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城主府，缓缓降落在城主府外。他的脸色冷若冰霜，快速布置起来。他将身上总共六百颗毒囊分成两批，各三百颗，布置在了城主府的一侧。他心里清楚，这些毒囊对妖将级别的强者作用不大，可他别无选择，只能赌一把，期望这些毒气能为自己争取些许时间。

这是徐阳第一次来到月半城城主府。相较于外面的混乱，这里异常安静，仿佛所有的战争与纷乱都与它毫无关联。徐阳没有隐藏身形，举着伞，大步迈了进去。此时，城主府里连一个守卫都不见，徐阳径直朝着城主府大殿走去。

大殿内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男人端坐在主位之上。男人的声音悠悠响起：“终于有人来了，找个地方坐下吧，我们还要再等一会。”这个声音，徐阳曾听过，正是兽潮攻城前法阵中的那个声音。此人，便是那素未谋面的城主大人，蠢蛮荆。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依旧不见其他人到来。蠢蛮荆的声音再度响起：“看来今年进入城主府的只有你一个人了。我心里早有猜测，今年冬季会不同以往，应该会有人进入这里，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来了，而且来人还是你，徐翔。先恭喜你进入了妖丹境界，进入了这境界，你便有了和我交谈的资格。我早就知道你我会见面，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你还是稍稍超出了我的想象，不过我似乎在你身上嗅到了丹药的味道，你莫不是使用丹药踏入的妖丹境界吧。有些可惜了，这么优秀的年轻人可能要止步于此了。说吧，你来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问，我都会回答你。”

徐阳立刻站起身，抱拳行礼，才问道：“请问城主大人为何不亲自出手阻拦兽潮？”

蠢蛮荆对于徐阳的质问，没有丝毫生气，而是微笑着回答：“我不出手的原因，和城外的妖将、妖王不出手灭杀人类的原因是一样的。”

徐阳思索片刻，又问：“在您眼中，人类与您是什么关系呢？”

蠢蛮荆思索一番后说道：“人类与我，就如同普通妖兽与我的关系一样。”

徐阳听到这个答案后，再次陷入沉默。

等了许久，徐阳都没有再提问。蠢蛮荆反而缓缓开口，似乎是在解释：“我这个城主最多还能当九十年。每年兽潮破城之时，我都会在这里等待人类的到来。你是过去五年中唯一一个进入城主府的人类。这些年能来到这里的人类越来越少了，似乎人类的气数将尽。”

“无论是人类屠杀妖兽获取皮肉和妖丹，还是妖兽屠戮人类，这都是自然法则。我坐镇月半城，就是为了维持一种平衡。我允许人类依仗城墙的地利屠杀满地的妖兽，也就没有理由阻止妖兽入城劫掠人类，这都是平衡之道。这就是游戏规则，而规则向来都是保护弱者的。”

“在这个大陆上，妖兽处于强大的一方，人类处于弱小的一方。人类在家中蓄养家畜，是为了得到皮毛和血肉；妖兽把人类围困在城市中，也是同样的道理。我对人类抱有一丝同情，所以你才有机会出现在我面前。”

“如果有一日，你强大了，有能力让人类成为强势的那一方，妖族反而被困在围栏中，年年日日被人类屠戮，我也会保持内心的平衡，不偏不倚。”

“那些没有开灵智的妖兽，在妖将和妖王眼中就是家畜；那些普通人类，在一些高阶人类修士眼中也是家畜。两者没有本质区别。哪怕是我，在一些更高修为的强者眼中，也不过是家畜罢了。正因为人类对我妖族有用，人类才有了安稳生活在这城池中代代繁衍的机会。有很多无用弱小的妖族，已经在时间长河里灭绝了很多年。而且等到小冰河降临，妖不止会杀人，妖也会杀妖，最后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能活下来，活到下一个轮回。你大可不必如此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