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后续影响

无助。从我记事起,这种情绪就一直定义着我的生活。甚至在我人生最关键的起点 —— 获得天赋的那一刻 —— 无助感也被放大了一千倍。每天醒来,我都感到无助,被自己的意识所束缚。于是我拼命努力,将自己的思维推向极限,刻苦训练,成为世界上最强的人之一,这样才能加入圣殿骑士团…… 结果却在我的小队试图拿下一个沃里佐人时,再次陷入无助。

我在医院醒来时感到无助,无法阻止自己被调往审讯部;在四号基地时,我无力做出真正的改变;维塔在逃脱途中屠杀众人时,我无能为力;她拖着我们穿越森林时,我无可奈何;维多利亚哀求帮助她逃脱时,我爱莫能助;她因尝试逃脱而丧命时,我束手无策;我遭受净化之苦时,无力反抗;我无法阻止上级发动这场毫无意义的战斗,也无力阻止它的发生,而现在……!

…… 现在。现在我双手沾满了我手下一名圣殿骑士的鲜血。可爱善良的本特利,被一位曾经的朋友拦腰斩断。他的双腿就躺在我身旁,我双手按压着他裂开的腰部,手指快速施展着治愈法术,尽管我的急救训练告诉我这可能无济于事。按照常理,我应该任由他死去,因为救治一个无望的人是对资源的浪费,而这些资源可能需要用来治疗梅利克的脑震荡、泽维尔的内伤、哈维的骨折,或者拉克的…… 所有伤痛。

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手下的人死去。我做不到。如果连尝试都不尝试,我会崩溃的。我或许无助,但我总是会去尝试。当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却要面对近乎神明的存在时,我还能做什么呢?

“坚持住,本特利。” 我呼唤着他,尽可能多地将治愈魔法注入他的身体,试图止住动脉和静脉中涌出的鲜血,让它们不再流到泥土里。“和我在一起,圣殿骑士。”

“救…… 拉克……” 他含糊地嘟囔着,他实在是太好了,不该遭遇这个操蛋世界的这些破事。“脖子…… 她的脖子……”

我瞥了一眼拉克的方向,发现她伤得不轻,脖子的问题尤为严重。她仰面躺着,但脸却埋在土里,破碎的嘴里不断涌出黑色的血液。她离我较远的那两只手臂也不见了,加尔达拉发动攻击时,因为离维塔太近,被烧得一干二净。

就我所能判断的,这场战斗加尔达拉占据上风。维塔似乎被困住了,正慢慢被…… 嗯,被消灭。梅利克这个硬汉还在试图从维塔手中夺下那把该死的镰刀,但我只能无视这些,专注于本特利。一位高阶圣殿骑士已经介入,我相信她能处理好局面。至于拉克的伤势,嗯,我还能听到她的心跳。沃里佐人他妈的太顽强了,断了脊椎也死不了。

“她会没事的。” 我向本特利保证,“你就为了我保持清醒,好吗,本特利?集中精力,保持清醒。”

我这么说着,但理智却冲破恐惧,告诉我这可能是徒劳。本特利失血的速度比我治愈的速度快得多。在我身后,我听到镰刀终于落入梅利克等待着的手中,随后加尔达拉那咆哮着的强大魔法就消灭了维塔。但我无暇顾及这些。

“泽维尔!” 我喊道,“如果你还清醒,我需要你用天赋控制这些血!”

“我…… 我试试,长官!”

我听到泽维尔几乎带着哭腔的回应,这可怜的孩子断了那么多骨头,还挣扎着朝我们爬过来。他离得太远,力气也快耗尽了!不过感谢守望者,我的队员们行动起来了。哈维的腿扭曲得厉害,我一看就知道骨折了,但他还是用手和膝盖支撑着,用一只胳膊搂住泽维尔,开始把他往这边拖。我看着本特利血管里的血在破裂处颤动,血流速度减缓并改变方向,这样我的魔法就能开始封住伤口了。天呐,我们能做到。我们真的能 ——

当我看到一条精神触须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时,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蹿了上来。不。不,不,不,不!我继续为了本特利努力,稳定他的伤势,封住伤口,但还是忍不住四处张望。那是维塔,对吧?她逃脱了?她现在在哪儿?我看不到她了!她的镰刀突然动了起来,从梅利克手中挣脱,飞了出去。操,操,操!不,现在这无关紧要,先专注于本特利。

过了一会儿,加尔达拉飘到头顶上方,我突然感觉到另一个治愈法术 —— 一个强大得多的治愈法术 —— 开始帮我完成救治工作。本特利的伤口迅速开始愈合,虽然只是临时拼凑的治疗,要想让他重新长出双腿会很困难。当然,我并不抱怨,因为我本来也打算采取同样的办法,而且维苏威女士无论如何都能治好他。他这样的状况活不了太久 —— 最多可能也就几天,因为他的大部分消化道都没了 —— 但几天总比几秒钟要好得多。

“你看到什么了吗,审讯官?” 加尔达拉厉声问道,“报告,马上。”

我叹了口气。如果我撒谎说没看到,这会结束这场追查,还是会让情况更糟呢?我完全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所以我还是说了实话。

小主,

“我看到了。” 我承认,“至少,我很确定我看到了一条触须,但是……”

我环顾四周,依次查看我整个小队成员的灵魂,还有加尔达拉和我自己的。本特利的灵魂随着他的天赋一同脉动,这似乎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他维持着生命。他一切正常。拉克的灵魂和往常一样,如木质般质朴且美好。我迅速施展了一个动能法术,取回放在附近的储备物资,其中有一些给她的应急口粮。希望这些就够了。接下来是梅利克,他扯下头盔,鲜血和呕吐物顺着头盔内部和他的脸流下来。见鬼,他需要医疗救治。虽然他的灵魂看起来确实过度疲惫,但除此之外并无异样。泽维尔同样气喘吁吁,还在哭泣,大概是压力与解脱交织的结果,而哈维则瘫倒在他旁边的地上,意识清醒但疲惫不堪且身负重伤。他们的灵魂同样明显没有触须,一如既往地正常。加尔达拉和我的灵魂也和我记忆中的一样。

“…… 据我判断,附近所有人的灵魂都完好无损。” 我汇报说。

“你有多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东西?” 加尔达拉追问道。

我微微皱眉,一边摇摇晃晃地走向拉克并在她身旁蹲下,一边努力量化这种确定程度。

“大概六成确定吧。” 我承认,“那是一条一闪而过的触须,我没能追踪到它的去向。而且当时我正忙着稳定我小队成员的状况。”

“我明白了。” 加尔达拉说着,皱眉看向我的小队,“那把镰刀呢?”

“它飞走了。” 我告诉她,“我不知道它去哪儿了。”

“该死。” 加尔达拉咒骂道,“那她很可能就是那把镰刀。不过当然,在另一位审讯官来证实你的说法之前,我们得暂且假设你就是维塔。”

我面露苦色。是啊,这有道理。如果我不是维塔,那我的观察能证明这里的每个人都没问题。如果我是维塔,我显然会对自己的灵魂说谎,但其他人依然不可能是维塔。不管怎样,我的小队成员都能证明清白…… 但我不能。

“明白。” 我点点头,“我可以继续进行医疗救助吗?”

加尔达拉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可以,我们需要拉克站起来。你治疗她,我来处理其他人。”

我再次点头确认,然后重新专注于眼前重要的任务。确切地说,我该怎么处理拉克呢?她失去了好几条肢体,躺在自己的血泊中,脖子断得如此严重,以至于整个脑袋都转错了方向。对于这种情况,正常的医疗处理方式是 “去治疗其他人吧,这个人没救了”。但大概只要我给她喂食,她就能恢复?我只是…… 不确定是否应该先把她的头扭回正常方向。处理脊椎损伤时,通常是不能移动头部的,但我不确定拉克脖子扭成麻花状的情况下,能不能吞咽东西。我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头扭回原位,当她瞪大眼睛,像野兽一样盯着我时,我不禁微微一颤。我拿出第一只老鼠。

“嘿,拉克,你会没事的。” 我轻声对她说,“你是个勇敢的女孩。坚强点。就是这样。”

我慢慢地把老鼠放到她仅存的嘴里,她艰难地吞咽着…… 谢天谢地,我不用把胳膊伸进去帮忙推。当然,如果有必要我会这么做,但在刚失去上一只胳膊不久后,不用这么快就再次冒险,感觉还是挺好的。这只老鼠似乎对她的再生速度没有明显影响,但我猜她体内有很多严重的内伤需要先处理,于是我继续给她喂食我们的储备口粮,最终成功止住了她的流血,还接上了她的脊椎(我的感知能听到这一过程一点点地发生,这让我很不舒服)。等我把老鼠喂完,拉克仍然少了两条胳膊,但她呼吸正常,看起来也不再像会随时扑上来咬断我喉咙的样子。

“你做得很好,拉克。” 我安慰她,看着加尔达拉在周围飘浮,对我的小队施展魔法。她施法时始终保持在离地面至少二十英尺的高度,说实话,这治疗范围长得离谱。

“我失败了。” 她沙哑地回应我。

我伸手轻轻挠她喜欢被挠的耳根处。

“你让我们整个小队都活着挺过了这一切。” 我告诉她,“我不确定换作其他人能不能做到。”

“那…… 不是我的功劳。” 拉克坚持道,“她根本没认真打。她一靠近就可以杀了我们。她只是因为认识我们,才放过了我们……”

我觉得她大概说得没错,所以没有反驳她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