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自己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身子。我…… 我从不知道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感受。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自己挺傻的。但如果一个人类想死,对他们来说应该很容易做到,对吧?不,等等。我真蠢。这就像从岛上跳下去一样容易,而我自己都做不到。
“我现在不想死了。” 杰利萨韦塔队长继续说道,“有时候我会想想,但这个念头并不强烈。哦,我想我得问问,因为你的记忆方式不同。你知道我所说的‘强烈’的念头是什么意思吗?你有过这种情况吗?就是你会考虑某件事,但有时候它没那么诱人,或者感觉特别难抗拒?即使是同一个念头。”
“我…… 有。” 我承认,点了点头,“有时候情况会更糟。更难抗拒。”
“没错。” 杰利萨韦塔队长点头,“拉克,我曾经想死是因为我一直处于痛苦之中。我的世界全乱了,我看不到它变好的希望。要是当时你告诉我,我会…… 也许不算很好,但也还过得去?要是你告诉我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嗯,如果我当时能理解你说的话,肯定也不会相信。但是…… 我现在确实走到这一步了。我弄清楚了自己该怎么做。情况变好了。嗯,我想关键在于,我的问题并没有消失。它们也没有变小。但我更擅长应对它们了,所以…… 我现在就站在这儿。”
哦,我明白了。
“你是想把我们的经历做类比。” 我总结道,“你想告诉我,我的情况也会像你一样好起来。”
“我是想告诉你,我虽不了解身为沃里佐是什么感觉,但我明白渴望忘却一切是怎样的心情。” 她纠正道,“我明白被困在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中是什么滋味。我明白那种觉得没有任何事物、任何人能让生活变得有价值的感受,明白哪怕抓住片刻的喜悦,最终也会不可避免地被无尽的沮丧冲刷殆尽。我知道对这一切都不在乎是什么感觉,因为你根本无法在乎任何事。我也知道那种太过在乎,以至于只想一切都结束,这样就再也不用在乎任何事的感觉。”
她的许多话都刺痛了我,但我还是摇了摇头。
“你还是觉得情况会好转。” 我坚持道。
“我希望情况会好转。” 她说,“我相信你能感觉好起来。而且我希望你能这样。我希望你能幸福。”
“你甚至都不太了解我。”
“我不觉得这是认为你无法克服困境的好理由。”
我又摇了摇头,这次摇得更厉害。
“没什么可克服的。” 我告诉她,“让我罪该万死的事都已经发生了。我无法挽回。我吃掉并杀害了我自己的父亲,队长。他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是他教会我去在乎,而我…… 我……”
我停下话语,双手捂住眼睛,试图止住更多的泪水。
“我当时那么小。” 我低声说,“那么愚蠢。我什么都不懂。但我又知道一些事。可我还是…… 我还是那么做了。我永远都是个怪物,队长。如果我曾有过救赎的机会,在我杀了奥古斯特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
仅仅说出他的名字,就让我心痛不已,我的身体抑制着一股突然涌起、想要尖叫的冲动。我好不容易忍住了,但和之前一样,尽管我极力忍住,泪水还是流了下来。这次不像之前那样大声抽泣,只是默默流泪,下巴颤抖,让我呼吸困难,但我已经疲惫得不在乎了。奥古斯特。我想念奥古斯特。我非常想念他。
“你…… 你想要个拥抱吗?” 杰利萨韦塔队长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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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我哽咽着回答,摇了摇头,“不,我讨厌拥抱。”
“哦。” 她应道,“是啊。我也是。”
不知为何,这话让我笑了出来。在泪水之间,我短暂地觉得这真的很荒谬。
“那你为什么还问?” 我疑惑道。
她耸了耸肩。
“嗯,这其实不是为了我。” 她回答,“我认识的很多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想要个拥抱。身体上的安慰对很多人来说…… 就是有用。而且我在处理自己的问题上经验还算丰富,所以对我来说,提供这种安慰是很值得的。”
“你很善良,队长。” 我抽着鼻子说道。
“嗯,你显然也很善良,拉克。” 她回应道,“如果你不善良,就不会这么在乎这一切了。”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轻声说,“我折磨过人,杀过人。这就是富尔维亚想杀我的原因。”
“你从哪儿得来的这种想法,觉得善良不是一种可以学习的技能呢?” 杰利萨韦塔队长问道,“每个人都得努力去做到善良,拉克。仅仅因为你曾经不擅长,并不意味着你现在的善良就没有意义。”
对此我无言以对。试图回应似乎毫无意义。我只是…… 感到空虚。
“跟我讲讲他吧。” 杰利萨韦塔队长突然说道。
“什么?” 我问,“讲谁?”
“奥古斯特。” 她回答,“你称他为你的父亲。跟我讲讲他。”
立刻,本能地,我讨厌这个提议。我最不想做的事就是谈论奥古斯特。仅仅是想到他,就是我生命中最痛苦的事之一。但不知为何,话又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所有的事,就因为这个问题,都倾泻而出。那些我从未说出口、从未与人分享过的事,全都摆在了她面前。我跟她讲了我的伪装,讲了我难以分辨人类的困扰。我跟她讲了帮助他,讲了被他邀请回家,讲了让他活下去却不知缘由。我跟她讲了谢里夫,讲了我如何误解他和他母亲的关系,讲了我如何当着她丈夫的面杀了她,还以为是在帮我的朋友。我跟她讲了他的玩具,他的教导,他的善良,他的脆弱。我跟她讲了我第二次和维塔战斗,讲了我在他抱着我、称我为家人的时候吃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