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输或赢

“现在谁想吃好吃的呀?” 加尔达又把注意力转回到她的猫身上,从橱柜里拿出我猜是猫粮的东西,“你们想吃!没错,你们想吃!你真是个好姑娘,佩内洛普!”

我惊讶地眨眨眼。

“等等,什么?” 我问,“维苏威女士在这儿吗?”

加尔达笑了。

“不,当然不在。我只是把所有猫都以我讨厌的人的名字命名,这样我就能在公共场合大声抱怨他们,还不会被控诽谤。说到这个:昨晚是谁在床上拉屎啦?是你,雷穆斯!就是你!”

她开始挠其中一只猫的耳朵后面,那只猫开心地蹭着她的手。

“以虚假和恶意表达的、损害被诽谤者名誉的言论,此后应被视为诽谤罪,” 我背诵道,“可能损害他人名誉、导致其在婚姻、工作或贸易中失去机会,或在任何其他情况下造成损害的言论,都具有损害赔偿的效力,因此,发表此类虚假言论的人理应赔偿损失。要构成诽谤的民事诉讼,被指控的诽谤受害者必须 ——”

“好了,好了,别说了。” 加尔达打断我,“你什么时候读了这些东西?”

“今天早上。” 我回答,“抱歉,您可能早就知道这些了。我的意思是,即使你的猫和某人同名,但如果你的言论故意损害了那个人的名誉,你还是可能会被控诽谤 ——”

“不,” 加尔达再次打断我,“那不会发生。有可能发生,当然,但不会发生,因为没人会因为我做了给猫取他们名字这种小把戏,就想跟我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对吧,小讨厌鬼?谁是个小异教徒宝宝呀?是你!阿瑞斯想被挠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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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不太明白。” 我承认。

加尔达叹了口气。

“法律虽然存在,但不意味着每次有可能适用的时候都会生效。” 加尔达说,“民事诉讼麻烦得要死。没人愿意花一个月时间准备这破事儿,然后在法官面前吵上三天。我得对某人造成足够大的损害,大到超过他们为打官司投入资源所带来的自我损害。另外,我可是‘歼灭者’加尔达,所以很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我能做,就因为他们不想惹我。”

好吧,我收回之前的想法。显然,有了成文法,也改变不了我不理解的不成文法的数量。

“我大概的印象是,法律的意义在于提供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这样你就不能因为个人权力而逃避责任。” 我犹豫地回答。

“哦,当然,没错,你说得完全正确。” 加尔达亲切地回答。

“那为什么……?”

“亲爱的,法律就是不太管用。” 加尔达一脸严肃地回答。

我皱起眉头。我承认自己才刚开始学习法律,但它们看起来应该是行得通的。比起大多数关于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的解释,法律条文显然经过了更精心的撰写。

“听着,拉克,如果这么说能让你感觉好点,我觉得我对那些该死的猫说的话,肯定算不上诽谤。” 加尔达叹了口气,“这显然只是个玩笑。要是我说某人在地毯上吐了只老鼠,没人会因此名声受损。”

她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轻敲着头盔侧面。

“…… 不过我猜维苏威可能是个例外。她没准真会干那种事。但那就不叫诽谤了,因为是事实。”

我刚要开口回应,之前那个女人又走进房间,再次鞠躬,告诉加尔达浴缸已经准备好了。接着,我被迅速带出那个满是猫争抢食物的房间,来到一个私人房间,里面有个装着水的浴缸,加尔达开始脱衣服。

她摘下头盔时,我惊讶地一颤。她和奥古斯特一样有了岁月的皱纹,不过没那么多,也没那么明显。她也没有头发。取而代之的是,她整个头顶、耳朵周围以及后颈都被一块闪亮的金属板所覆盖,上面刻着复杂精细的魔法图案。她身体的其他部分布满了炎症痕迹,在她紧绷的身躯上,皮肤呈现出介于红色和灰色之间的色调。她身材健美、肌肉紧实,但身体仍隐约透露出我所熟悉的那种因年龄而产生的脆弱感。我现在知道,年龄意味着一个人正慢慢地、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我暂时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也开始脱盔甲。头盔一摘下,我就忍不住痛苦地伸展并轻弹酸痛的耳朵,身体其他被束缚的部位也愈发渴望活动。我迅速解开盔甲的绑带,按照要求小心翼翼地把所有部件拆卸下来,同时给自己计时,试图打破之前的最快记录。可惜,我练习得不多,没能打破记录。不过,尽管我讨厌自己的身体,但摆脱那些束缚的感觉还是太好了。我转动第二组肩膀,伸展脚趾,展开背上的尖刺,开心地哼了一声。所有部位都又紧又僵!我真想跑上几圈!

我的思绪被打断,加尔达用动能魔法掀起一大团冷水,向我们俩猛冲过来。我被这股洪流以惊人的速度从地上冲起,水在我周围盘旋,形成一个可怕的漩涡,将我全身冲刷了一遍,然后把我吐回地上,我浑身湿透,一脸茫然。

“哇哦!” 加尔达欢呼道,“这样做总是很有趣。”

“我…… 这是…… 就这样了吗?” 我颤抖着用脚尖站起来问道。我的心跳太快,身体不由自主地保持着战斗姿势。

“当然不是!” 她开心地回答,“那只是把你弄干净。现在我们要正式泡澡了。”

“…… 有什么区别吗?”

她带我来到旁边一个房间,看起来像一个非常小的人工湖。

“哒 - 哒!进去吧,水应该至少有点温热了。”

她走进水里,但我站在原地没动,耳朵紧紧贴在头顶。

“温热?” 我说,“呃,我其实不太喜欢水,所以……”

加尔达转过身,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说起来有点奇怪,我已经习惯了加尔达戴着头盔,很难把她想象成一个有表情的人。

“我的天呐。” 她轻声说,“你刚刚真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而不是一味地顺着我说?”

我吓了一跳,恐惧瞬间袭来,立刻冲进了水池。

“对不起!对…… 对不起!” 我尖叫着,迅速把自己浸入水中。

“观察者的眼睛啊,姑娘,我不是在抱怨。” 加尔达嘟囔着,“你对我施加的任何侮辱都平淡接受,逗你都没什么意思了。”

我沉入水中,伸展身体,让热量渗透进骨头里。感觉没我想象的那么糟。我想温水确实比冷水舒服。我微微抖动尖刺,吸收了更多热量。

“如果你觉得没意思,那就别逗我了。” 我回应她。

“呃,勉强算及格吧。” 她回嘴道,“如果你只是用消极攻击的方式,把它说成是帮我的忙,那就不算真正地表达自己。而且,我说的是‘几乎’没意思。好了,别把浴缸里的热量都吸走了,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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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了一跳,立刻停止动作,收起尖刺。

“对…… 对不起。” 我条件反射地说。

“那就是零分了。” 加尔达叹了口气,摇摇头,“孩子,我再说一次,我是‘歼灭者’加尔达。我们俩谁更能控制这个水池的温度,你心里应该有数。很明显我刚才是在逗你。你想要更热一点吗?”

我又往水下沉了一点。不知为什么,她对我很失望,这有点吓人。我希望我没做错什么太严重的事。

“是的,麻烦了。” 我轻声细语地说。

“你能承受多高的温度?” 她问道,脸上突然又露出笑容。

“我不确定,” 我承认,“比现在再热点。暖和的感觉很不错。”

“确实很不错,不是吗?” 她表示赞同,然后水池里慢慢地开始有更多热量传来。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一起,享受着热水包裹身体带来的惊人舒适感。我继续尽可能地伸展我那些非人类的身体部位,因为我知道很快它们又要被束缚在盔甲里了。与此同时,我在心里想着加尔达说过的话、维苏威女士说过的话,以及在我脑海中像周围的水一样不断涌现的诸多问题。

“‘getting your goat’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我问道,“我猜这是个短语之类的,因为我又没有山羊。”

“意思是我故意想惹恼你,或者直接把你惹毛。” 加尔达回答。

我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动了动耳朵。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问。

“嗯,部分原因是这很有趣。” 她说,这让我很震惊。有趣?真的吗?但这也太刻薄了!

“…… 不过主要是因为我想看看你的反应。” 她继续说道,“上头想知道你对各种事的反应。”

这么说维苏威女士是对的。

“这是个测试。” 我意识到。

“没错。” 加尔达确认道,“我得说,你在做一个听话的小工具方面做得非常好。”

我笑了。嗯,听起来还不错!但加尔达没有回以微笑,反而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 嗯,有什么问题吗?” 我犹豫地问,“您说过圣殿骑士就应该服从命令之类的。”

“孩子,我只是不确定对所有事都持这种态度对你是不是最好的。” 她哼了一声,“命令也分很多种,你懂吗?”

停顿了一下。

“嗯…… 不懂,长官。” 我承认,“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加尔达叹了口气。

“是啊。我知道。”

不知为什么,她没有解释,我也就没再问。我们俩继续泡着,我的尖刺现在快速颤动着,扭曲并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线,让我什么都看不见了。谢天谢地,加尔达似乎并不介意我在她的浴缸里变成了一片黑暗区域,因为大量能量流入我身体的感觉简直像在天堂。我用两只胳膊给自己巨大的脚趾做按摩,另外两只胳膊则试图解开头发里那些乱糟糟的结。

“我真的很感激您让我进您家,还帮我洗澡。” 最后我对她说。

“我向你保证,孩子,我这么做完全是出于自私的目的。”

“我不觉得这会改变什么,不过还是谢谢你告诉我,我想。”

她大声笑了出来。

“不管怎样,嗯,我能问个问题吗?” 我接着说。

“问吧。” 她哼了一声。

“盔甲也是测试的一部分吗?” 我问,“对除我之外的很多人来说,它的限制大到成问题了,我不喜欢这样。而且其他学员似乎都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不服从命令是可以接受且正常的。我不明白为什么。是因为这是个测试吗?”

加尔达仔细地看了我一会儿。

“你问错问题了。” 加尔达回答,“一切都是测试,拉克。你真正想问的应该是,这个测试是关于‘是’与‘否’,还是关于‘如何’与‘为什么’。明白吗?”

“我…… 我想我明白了。” 我说,“我怎么才能搞清楚呢?”

“你搞不清楚。” 她没什么帮助地说,“如果你想给出你认为别人想要的答案,那就只能猜。但如果你想给出你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就需要自己做决定。”

我犹豫了。

“我还是不太明白。” 我承认。

加尔达叹了口气。

“是啊,我不太会表达。我更擅长举例子。过会儿我给你想个好的类比。”

“嗯,好的。谢谢您。”

我们又陷入沉默,水继续变热。感觉太舒服、太放松了。我真不该怀疑卡尔萨拉女士,要是以后我需要冷静下来,这段经历会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不知为什么,我喉咙里的一堆肌肉开始和尖刺一起不由自主地颤动,每次呼吸都发出一阵持续的嗡嗡声。这很奇怪,也很意外,但它让我的骨头都感受到了愉悦的震动,所以我决定就随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