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觉得，每个人的灵魂都有一个核心。虽然我隐约知道，灵魂并不仅仅局限于其外在呈现的形态，但人类灵魂所在的空间大体上总归是个球体。他们灵魂的能量或许会渗透到身体内部各处，但灵魂本身，也就是人死后会离开的那部分，是个球体。

我的灵魂曾经也是这样，但现在不一样了。那层虚假的外壳破碎后，我的灵魂开始抽动、伸展，力量的触须从蓝色的核心处伸展开来。一条长长的黑色条纹，上下两端逐渐变细，像猫的瞳孔一样从中间贯穿而过。那是一只眼睛，永远都不眨一下。从中心伸出的触手扭动、甩动着，尽情伸展到最长，随心所欲地穿梭进出我的身体。

不…… 是随我心意。它们就是我。我就是我。我的身体属于我，我的灵魂也属于我，我可以随心所欲地让它们各自独立行动。凭借我的这只新眼睛，我真正的眼睛，我能看得更加清晰了。我仍然朝下看着，看到了第二个迷雾守望者，它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触须和嘴巴，挡在了第一个的前面。其他人都看不到它，它张牙舞爪地吞噬着，成千上万、数以百万、数十亿条饥饿的触须伸向无数的岛屿，贪婪地窃取着人们辛苦打拼得来的生命成果，将它们拽入数不清的血盆大口之中。

真美啊。

格拉德拉一把抓住我的铠甲领口，猛地把我往后拽，将我从悬崖边缘和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哎呀，你差点就掉下去了，” 她说，“所以说，千万别自己往下看，知道了吗？每年都有不少好手因为这个丢了性命。”

我的灵魂躁动起来，那只内眼扭动着，瞪向她，随后我才回过神来。我刚才是差点掉下去了吗？是的，确实差点。我都没注意到。在彭塔的操控下，我的身体当时正朝着悬崖边缘爬去。

“对…… 对不起，” 彭塔结结巴巴地对格拉德拉和我说道，“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是啊，就是这么回事，不是吗？” 格拉德拉表示认同，“我知道这很难控制，但千万别盯着迷雾守望者看太久，明白吗？这很危险。而且，我们也不想让它回瞪我们呀。”

我猛地扭头看向她，从彭塔那儿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哦，不，我是不是闯祸了？

“我开玩笑的，孩子，” 格拉德拉咧嘴一笑，解释道，“迷雾守望者才不会看我们这些凡人呢。”

“嗯，可是…… 它确实看了呀，” 我告诉她，仍因刚才的事而惊魂未定。

格拉德拉原本平静的气场瞬间燃起，她内心的火焰灼烧着我的身体。

“你确定？” 她语气严肃，我从没听过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是…… 是的，” 我尖声回答道。我从未如此确定过一件事。它看到我了。它认识我。

格拉德拉咽了口唾沫，转身面向悬崖边缘，双手飞速舞动起来。她探身朝悬崖下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