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腾脸色也有些凝重,不禁站起身来回踱步,沉默了半晌便问道,“兹事体大,若是真寻到些证据,怕是杜某也无法将御史大人绳之以法。线索杜某倒是可以帮染之寻来,但是···”
“杜兄放心,若是此事真要到御前对峙分说,那便由染之一人即可。染之亦会再去调派些个人手,暗中保护杜兄及家人安危,你且宽心。”
杜子腾此时才稍稍舒了口气,这可是跟当朝太师之子,御史大夫作对的事,若是成了便罢了,不成莫说官没得做,恐怕性命也不一定能保得住,“染之知晓杜某的难处便好。这几日,杜某便会遣人前去积善寺和七录斋,寻个借口调查账目。至于揽月楼,杜某只能说,既然那薛骞能认出杜某,想必长安城中其他的官员及家眷也应当是能认出的,那便说不好,这些官员及子侄是否也被安排到了揽月楼哪位姑娘的闺阁之中。”
“杜兄所言,正是染之所想。”林尽染眼前豁然开朗,“故而聆音阁能成为长安城的第二大青楼,怕也不会是一人之功。”林尽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突然问道,“杜兄可否与聆音阁有牵扯?非染之不信任杜兄,就怕揽月楼揪着什么话柄大做文章,暗箭伤人,杜兄到时反惹了一身骚。”
杜子腾笑着摇了摇头,毫不退缩道,“杜某去揽月楼也不过是饮酒听曲,对清雪姑娘也是敬而远之,故而不会有什么话柄落人手中。若是要以此凭空捏造,中伤杜某,那便是他们心中有鬼,倘若杜某有个万一,只盼那时染之能依着杜某所查之事,将那些长安城中的害虫皆明正典刑。”
“杜兄可莫要这么说。”林尽染笑了笑说道,“当今陛下是心明眼亮的明君,定不会冤枉一个忠臣,也不会放过一个奸臣。如此,便真要辛苦杜兄了。”
杜子腾摆了摆手,“不过是些许小事。”见天色已晚,在林府待得时间也够久了,便赶紧拱手拜别道,“天色也不早了,杜某也不多打扰了,染之且静候杜某的消息。”
“那杜兄也早些歇息。若有什么难处也尽管遣人来知会染之。”
送了杜子腾出了林府,林尽染也不禁想到,此事若只是御史大夫涉嫌贪腐倒也罢了,楚帝不过是只处理一人,即使太师出面,韦俨依罪论处,就算是判不了绞刑,轻则杖刑,重则流放应该也是逃不了的。但倘若,在揽月楼里的那些官员都涉案其中,那恐怕楚帝就要掂量掂量,此事能不能允许自己查下去,届时此事便又成了个“明园之案”而不了了之。
翌日林尽染便又寻了未来岳丈李代远借了几人暗中保护杜子腾一家。
出乎杜子腾和林尽染的意料,调查过程却是异常顺利,无论是积善寺还是七录斋都给予了相当的配合,账目、底案文书也是交的痛快。杜子腾拿到账本时也是相当震惊,每月明细都是清楚的,那可是每月还二十金,年末时又一次性偿还一百五十金,即一年共计偿还近四百两金。这若要说御史大人没有贪墨,又有谁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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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莫说是杜子腾,林尽染拿到账本时又是震惊,却又是疑惑。震惊的自然那四百两金子,但是疑惑的也是,积善寺又怎会如此乖乖地将这个账本交出来,那可是当朝的御史大夫韦俨,其父乃是当朝太师,积善寺哪怕是仗着寺庙信徒众多,也能如此不惧韦府的权势吗?这个账本的真假这时反倒是让林尽染给他打上了问号。
“杜兄,你认为染之该不该拿着这个账本去找陛下?”林尽染此时仍在书房与杜子腾商议着。
杜子腾此时心中也没有底,也有些犹豫地说道,“此事杜某也觉着此事过于顺利。若是些民间小案,两三日便能查出个结果也是可能的,但这案···杜某深知调查此类案件,即使花上数月查到些蛛丝马迹,也已实属不易。仅仅两日就拿到了这关键的账本,杜某至今也难以置信,就好似···。”
“似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给我们的是吗?”林尽染接着杜子腾的话说道。
“正是。”杜子腾点了点头,很是认同,“但若是有人刻意让我们查到,那账本十有八九便是真的。”
风吹着院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书房内的烛灯也照得人影摇曳,林尽染和杜子腾皆沉默良久。
“染之,你听杜某一句劝。”杜子腾思索良久,正色说道,“账本交予陛下,后续你也莫要追查了。若这账本是真的,御史大夫都涉案其中,想必长安城中其他官员也逃不了,说不准还有其他的账本。即使染之你的未来岳丈是上柱国,杜某也觉得你和李家也担不了如此后果。还是交由陛下裁决吧,而且越早交给陛下,你也才越是安全。”
“那便依了杜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