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柳三军没有回家,照常规是应该回家的,之后在家里吃过早饭就应该到采石厂去上班。
既然丈夫没有回家,就一定有其它事绊住了。他说不定没有猎获野物,就直接到采石厂上班去了。
蔡钟生这么考虑,头发纷乱不堪,尚未梳理,却没有心情梳理,因为这天早晨脑壳不知怎么的,总是昏昏沉沉。
在邻近的那栋瓦房,邱得财醒过来了。他刚才依稀听到一声枪响,便揉一揉眼屎巴巴的眼睛,睁开看,屋里已亮。
他猜想那一定是打猎的柳三军又打中了野物,这与己无关。他本来就对柳三军有意见,但意见归意见,一向爱看热闹的邱得财,还是禁不住一骨碌爬起来,只穿了内衣的他也顾不得春日的清寒,就靠在铺当头的墙边通过眺望哨一样石窗朝外看。
可是过了一阵子,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野外一片寂然。再过一会儿,便是鸟雀的聒噪声。
他也耐不得烦看了,穿衣起床洗漱,然后牵牛到后山上放草。
他听到一只野鸡的叫声,来自茂密的树林。他钻进去,企图徒手捉住一只活野鸡拎回去杀了,剁成肉块煮熟打个牙祭。免得经常看到柳三军打一只野物什么的,他就馋得流涎水。
他滴溜溜转动着一双绿豆眼,在树林里窥视,却没有看到野鸡,只有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在刺蓬里吱吱叫唤,像在嘲笑他这个人窝囊,想法也窝囊。
邱得财毫不理会,把目光移向一棵皂桷树,从树顶沿着树干朝下看,蓦然发现一个人像是侧身倒在树根下的草丛里一动不动。
他静静地走过去,看清楚了,倒下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特别熟悉柳三军。
柳三军的鼻孔嘴里都沁着血,离他胸脯几寸远的草丛上还横陈着一条猎枪,那枪管口正对着柳三军的胸脯,胸脯上仍在汩汩的流血。
他死了,邱得财把手伸到他的鼻孔下一试,已经没有气了。
看到这现场,邱得财断定是柳三军未能注意,误将猎枪管口对准自己的胸脯而走了火,导致饮弹身亡。
感到异常惊骇的邱得财还是第一次看到人被猎枪射杀而死的惨状,他不敢多逗留,便穿过树林,拨开荆棘,急促地往山下跑,到了村前不停地喊:死人啦!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