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要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点,只能把自己的情况与晟妃死死联系在一起。
这样一来,她就不好叫人来折磨自己了,不然自己受了伤后,皇上既会怀疑她有意欺辱自己,又会怀疑她监察不力。
“谢过晟妃娘娘关注,民女会定期写信汇报近况与甘露寺中的情况,定不会叫娘娘担忧。”
甄嬛抬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露出个十足温柔的笑容来,“若是民女受人刁难,还需要请娘娘为民女做主呢。”
“苦行修心,甘露寺都是信佛拜佛之人,若是栩贵人诚心礼佛,便知那并非刁难,而是苦修之法了。”
陵容并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毕竟这甄嬛谋划着逃出去,皇上找不到人,怪在自己身上可就不好了。
“不过……栩贵人这话也确实提醒了我,”陵容叫了皇上一声,她面露难色,“皇上,臣妾与栩贵人存有旧怨,如今她在这甘露寺中,众年不见圣颜。
小主,
臣妾又是个小肚鸡肠之人,只怕会忍不住对栩贵人下手,叫她也受一受折磨呢。
所以臣妾求皇上,在还未铸成大错之时,亲手阻止了臣妾吧。”
陵容推拒了皇上叫自己监督甄嬛一事,她言辞不算恳切,但胜在真实,毕竟那年大雪纷飞祈福之事,皇上的印象也还十分深刻。
“陈年旧事,想不到娘娘还在耿耿于怀。”
甄嬛瞧了瞧锦衣华服的晟妃,眼珠一转,又在自己所住的茅草屋中环视一圈,“可民女也受了数不清的苦,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即便真的有错,也算是还清了。
娘娘又何苦旧事重提,叫你我二人都伤心难过呢?”
甄嬛就是甄嬛,无论何时都不会叫自己在言语间落入下风。
她收起了笑脸,背过身去快步走到了榻前,一副不愿面对的模样。
陵容与皇上一同看了过去,还能看到甄嬛正在抬手擦着自己眼角的眼泪。
眼泪是不是真的陵容并不知道,但这番做作的演出倒是叫皇上有了些许动容之色。
只不过皇上显然还记得甄嬛所做的其它事情,一时的动容很快被淡漠所代替——一个想要与他人私奔之人,怎么可能真心为两个人的孩子而伤心哭泣。
皇上只觉得,甄嬛言语间的所谓在意,不过是为了逃离甘露寺这种清苦生活而已。
“罢了,既然容儿担忧自己做了坏事,朕便请敬贵妃来做此事吧。
如今我们来凌云峰许久,也该回去,用些斋饭了。”
“是,皇上。”陵容微微欠身行礼,她没有再多看甄嬛一眼,直接离开了这座黑漆漆的小屋。
甄嬛听几个人的脚步声音消失,方才打开被关紧的门,她扶着门框,瞧着越走越远的两个人,第一次觉得自己当初做错了选择。
若是没有做那个逃出宫的计划,此时此刻自己已经是宫中的栩妃娘娘了,又怎会在这甘露寺中做些下人的活计,整日整日如同牛马一般劳作。
皇上看到了自己受苦的模样,竟然也并无一丝动容,可见从前的宠爱,都是因为那个纯元皇后罢了。
“你早就不是那个因为担心我害怕雷雨就来陪伴我的四郎了,如今只不过是一个日渐年老的普通人罢了。
但你既然不愿意我离开甘露寺,那就只好想些办法,再回到你的身边了。”
陵容与皇上,自然不知道甄嬛所说的话,两个人下山的时候十分沉默,直走到山脚下时,皇上才缓缓开了口。
“她与从前全然不同了。”
“臣妾倒是觉得,栩贵人与从前并无任何分别,她还是那般聪明,口齿也伶俐。”
皇上叹了口气,他说的哪里是甄嬛本人,说的其实是那个曾经七八分像柔则的甄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