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就是这般，没有背景没有威望，就算是一州之主，也是个被世家大族所藐视的存在。

就连出身凉州，算不得什么大族的麴义，都能看不起韩馥，更别说荀家这种世代官宦之家了。

“这……自然是此次关东联军的盟主，占据渤海虎视冀州的袁绍处最有可能了。”钟繇对于荀氏的想法再清楚不过了。

可以说从荀氏跑到冀州，那他们选择支持的人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不过钟繇对于吕布的问题感到奇怪，这种是个人都看得清楚的，有必要问自己吗？

绝对不会如此简单才对。

“嗯……元常啊，那你说说，这袁氏兄弟，袁绍与袁术，绍虽为兄，却不是袁家正统，只能算作庶出，而袁术则是正统嫡子，也继承了汝南袁氏近乎八成的人脉资产，可以说实力不可小觑，论起真实实力，只怕是现如今只占据渤海的袁绍都比不过他。”

“为何荀氏不去投汝南袁，反而舍近求远去投渤海袁？”

待吕布问完，钟繇将袖中麈尾轻轻搭在臂弯，眼底泛起棋手落子时的锐光，终于来了，：

“依在下浅见，恐怕其因有二。”

“其一，袁术已继承袁氏四世三公所留下的大部分能量，且麾下大多也都是曾经的袁老令公旧部，皆是数代盟友，他麾下的淮南士族已经抱团成为一荣俱荣之团体，与其说袁术领导了他们，不如说是他们共同推举出了袁氏嫡子袁术，除此之外，更有曾受过袁氏恩惠的各地属官，也基本都与袁术有过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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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荀氏前往袁术麾下，其无非就是锦上添花之举，恐袁术还看不上他们，就算是一个再成熟的势力，其麾下的位置也就那么多，利益也只有那么大，不可能再能分出去足够的，能够让他人满意的羹。”

“对于淮南士族来说，荀氏也不过是一个外来者，甚至是侵略者！只怕是要被那些人群起而攻之，慢慢蚕食殆尽。”

“而这其二，也是荀氏必须选择袁绍的理由！”

“袁绍出走渤海，他虽没能完全接收汝南袁氏所留下的全部力量，却带走了四世三公的名望，以及他自己向董卓拔剑的意气风发，导致许多人都对他刮目相看，认为袁本初才是真正的英雄！”

“不同于袁术完全依靠祖荫借势，袁绍脱离汝南袁，自立渤海乃至整个冀州，是真正的开拓之举，而开拓就代表着麾下极其缺乏新鲜血液的引进，这个时候，就极需一些力量进入其中进行下注，在这个时期能够支持袁绍的，将来都是初代功勋，等袁绍成气候之后，必然会得到丰厚的回报。”

“再者，以袁绍的雄才，如今又纠集了十八路诸侯伐董，纵然被温侯您率军击败，却也已经在天下群雄以及百姓中间，赚足了眼缘和威望，士族们似乎没有理由不去做雪中送炭的美事，这其中当然也包含荀氏！”

吕布捻起白棋，把玩在指间翻转流连，突然，他又将棋握在手心，盯着面前的棋盘，松开手掌，白色的碎屑孤寂的飘落，洒满那黑棋的表层，吕布淡淡一笑，望着目瞪口呆的钟繇擦了擦手，“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