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个人拉拉扯扯说不清的时候，门被打开了。正当此时，蔻娘调好新修的琵琶，慢慢地走过去，然后打一趔趄，然后缓缓坐到凳子上面来。

“夫妻两家头，小船上讲说……”她开嗓了，但此时，手也有些颤抖。

麦克斯瘦小的身体在人流中挤向前排，他知道，手术要开始了。

来人都是一些人老珠黄的船娘和粗手粗脚的瓦匠纤汉挑担工，可以看出，他们的眼中都有着向往又敬畏的光芒。二十年前，那个碰都碰不得，见也难见一面的美蔻娘，如今专门调好琵琶，也为他们唱一曲了。

没想到人越来越多，似乎前面来的人也没有和他们约好，都是听着声音赶过来的。有的带着凳子，有的吹下馆里面凳子上的尘灰，也在这儿听。更多的是倚在柱子上，就这样看着听着。有个双手石灰的挑工挤到圣女的旁边，吓得往旁边急急躲。那圣女也不在意，一边听一边用高跟鞋打拍子。

“贱妾惠芳真薄命，才交三岁克亲娘……”她声音到这里低回下去，虽有些哑，但还存留当年的婉转。大家看见，不少老听众口中都念念有词。这些都是他们背得滚瓜烂熟的唱词，但就是要再听，再听。

夏玑果然还是在看手机，塔萝丝四处张望着，找她不成器的侄女，她也注意到了不少人在同步念唱词。

“话说，你们要的那个机械眼球怎么现在还不出来，人已经够多了吧。”

“这你就不懂了。这琵琶书啊，四百年前刚刚出现雏形的时候，就有说法了。”希克菲忒怕打破了这气氛，悄悄说，“这书和戏一样，惊堂一拍，是十方来客。怎么叫十方？一方为人，两方天地，三方幽鬼，四方神明。一旦开篇，就是两句，也得说完。你把这话太监了，人家没听够咋办？”

塔萝丝想到身边的确就是十方来客中的神明，也就没跟希克菲忒计较，甩动眼珠子，继续找着逃兵的蛛丝马迹。

“到如今不幸之中还有幸，今宵匹配你解元郎……”

唱到这里，突然变白。按理说，这要两个人对白。蔻娘一个人音韵上下转，竟然男声女声都给她了。女声不见其做作，男声不见其假，似乎就是这船上一主一妾从大家眼前过，果然是蔻娘！

“先父在生曾训蒙，左右邻居倒称小康。”“蒙情与我留三笑，所以买舟追赶靠门墙，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