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将迷海听潮曲录入千颂蝶语之中!”
冷鸦将前不久刚获得的乐曲递给婉音,由于此前并不知道其用途,是由冷鸦代为保管。
婉音接过乐曲,将之徐徐展开,这首曲子并没有歌词。装备上千颂蝶语,婉音通过哼唱的方式演唱了全曲,曲调悲切恸人,如同被淹没入冰冷的海水之中,濒死无人拯救,却决绝向下,要沉入更深的海底。
冷鸦只觉歌声富有感染力,但他知道人的决策不能被这种短时间的惊异左右,否则可能会因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然而精灵乐者们却没有这个顾虑,在这如泣如诉的歌声中,他们的眼睛也变得哀伤,甚至淌出泪花,享受音乐,享受感觉,崇尚感官,这是精灵种族自有的天分。
随着迷海听潮曲录入成功,乐曲道具也便消失于无形。一只蝴蝶的纹饰印在了半透明的颈带之上,表示这一只灵蝶可以被凝聚使用。
虽说千颂蝶语目前只有1-1的攻击力加成,但已然具备了装备价值。
因为灵蝶的治疗秒伤等同于装备者的法术伤害,一只灵蝶便相当于是多了一个不会使用技能的分身。不但能够无消耗常驻存在,并且拥有10米的范围治疗能力,相比那几十点的攻击力,算是明降实增。
轻抚着丝绸质感的千颂蝶语,婉音心中升腾起了久违的幸福感,虽说仍是那般微弱,但现在,已经可以说是进入镜像世界以来,她最开心的时刻。
谁能想到这份幸福是由一件虚拟的装备带来的呢?
人因什么而快乐?被铭记,被听见,被世界需要?还是只是动物性的生理满足?所有的快乐追本溯源难道都只是趋利避害的延伸吗?
这是婉音所在想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她不是与生俱来就会去想的,事情总有诱因,孤独与焦虑是催化剂。
当她开始思考,世界便开始改变,哪怕只是一方极小的空间,一艘属于她的船。
她生活的城镇,在地图的某个角落里,即便说出名字,也不会有多少人听过。这种隐身感,也便从小到大陪伴着她,默默无闻籍籍无名,或许也挺不错。
当一个人有了一点天分,就有了出类拔萃的可能。这样的人,或许心中不想在一个小地方被埋没,总会想要看见更多的世界。
婉音就是这样一个小有天分的人,她的脑海中经常飘荡着一些旋律,并且能将声音在一个极小的区间内加以细分。不仅拥有超于常人的音感,还有一副好嗓子。
如果用朴素的话来说,她天生拥有得到他人青睐的能力。然而她所生活的小渔村,并不需要这样的天分。
于是她来到大城市寻找机会,并在那里遇见了兜售梦想的人。然而她并不知道,梦想本身就是一桩生意。音乐和艺术一旦离开大脑与思维就无法超脱于世,朴素的每一天都是一桩桩经济账。
艺术如果能让人出人头地,便也因此会有永无休止的竞争。人性不会因为拥有的才华而改变,当竞争走上极端染上恶意,便很有可能有人因此以悲剧收场。
不幸的是,婉音就是那个人。
兜售梦想的人许她以歌者的身份,但却不是唯一。即便她能在歌唱比赛中拔得头筹,但却赢不了赛场下的博弈。
优胜让她开始变得小有名气并且信心倍增,却也因此埋下了祸根。言行稍有张扬,便使她招致了对家的怨恨。加上无人为她处理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使得她沦为被结党打压的对象。
出人头地的机会被分割在一个个圈子里,而她显然不是圈内人。当对家知道她毫无靠山之时,便决定实施以“伤人”为目标的恶毒报复。
有一种毁人声带的毒药叫做[百声解],溶于水中无色无味,饮将下去也不会有任何异常。直到第二日一觉醒来,便会声带尽毁,声音尽失。婉音也便是误饮了百声解,而被彻底毒哑了嗓。
当一个人占据了足够的资源,想要做坏事便会十分简单。有钱能使鬼推磨,当做坏事的人由一个变成了一群,便能轻易颠倒黑白。
婉音失声了,冤与恨却无处可伸。郁结的心绪让她性情大变,从原先开怀外放的歌者,变成了敏感内向的哑巴。没有甜美之声,只有失却之嗓。
她的渔家父母想要为她筹措资金作为治疗费用,早起贪黑出海捕鱼,因船只故障脱离船队无人施救,最终双双陨于船难之中。
这让原本就已郁郁寡欢的婉音,又沦落为孤苦伶仃之人,阴郁暴戾之气如同毒花开在心头,折磨着她的精神与内心。
于是她心生去意,想与世界告别。
也便是在这个生死抉择之刻,镜像世界对外发售的消息引起了她的注意。
“另外一个世界,或许那是一个美好的死法。”婉音如是想着,然而当她选择颈带作为武器进入游戏之时,却再一次拥有了声音。
于是婉音选择了生,驾驶着她的家,一艘小渔船,来到一处杳无人烟的海湾里。她以婉音失却为名,继续闯荡在另一片世界,也继续着她的冒险。并最终邂逅冷鸦,成为了冒险小队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