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二.四
白姨生产了,是个姑娘,我代你看了。
很玉雪可爱。
是不是她也知道,自己从前有个很漂亮的小姨,所以才长得这么乖?
我时不时会想到从前佛爷被心魔困扰的时候,我拜托你看看佛爷的状况,看完佛爷后你问我——
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我会怎么办。
我那时回答,我会发信与你联系。
现在才明白,这回答有多么可笑无力。 党兴龙的异世界之旅
你当时就已经知道有这一天了,对么?
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问出这个问题的呢?
我实在愚蠢,不够敏锐。
你究竟希望我们与你联系,还是不希望呢?
亦或是,
你也不知道?
羽羽,我很后悔。
你到底去哪里了?
我很想你。
一九四二.七
距离你离开长沙已经整整一年。前线战事逐渐吃紧,每日的工作量也直线上升。
但我丝毫不反感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有时甚至会觉得,也许某一天,就这么倒在办公室,或战场上,反倒是一种解脱。
九门在你离开后渐渐又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各有各的事情、各有各的算计。似乎只有你才有那种魔力,能够将所有人都聚在一起。
就像一团缠成一坨的线,一旦剪掉中间那个死结,线自然而然解开,一条绳也同时断成几节。
几乎没有人提起过你。
但所有人都清楚,这不是忘记,而是忘不了。
我只在一次偶然中,听见佛爷和夫人谈论过,但很快又戛然而止,仿佛忌讳着这个话题。
这种表现在我、八爷和陈皮面前尤甚。
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一九四五.八
战争终于胜利了。
你在哪里,听说了这件事吗?
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日本人,这是当然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不会喜欢侵略者。
还有一个好消息,我因为军功又升职了,你应该也会为我高兴吧?
但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想向佛爷辞行。
家国大事既已解决,我也该去找你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有些事、有些人,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一九四六.五
八爷走了。
跟你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我在长沙的好友只剩下佛爷了。
我最近常常想起从前我们下矿山的时候,那时还不觉得有多珍贵——人生就是如此。
我不是个热爱诗词的人,但这几年,却深刻体会了何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其实还挺羡慕八爷的,孤身一人,想去哪就去哪。
说不定他会比我先找到你。
我知道他对你的心思,只能期望他若真的得偿所愿,能够写信告知我一声,至少我能知道,你仍旧与我在同一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