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浩荡的赤龙河,在冬日已然冻结。
苍白的冰面如同匍匐在冰川之上的蛟龙,在阳光映照下,翻出浅蓝色的光晕。
“最多再过一个月,这赤龙河就会解冻!”
木少峰头发纷乱,身上盔甲也沾染上了一些破败的痕迹。
他随着周阎驱马来到一处怪石嶙峋的荒丘之上,指着遥遥在望的赤龙河自言自语道。
刺骨的寒风从冰河之上吹拂而来,周阎全身都裹在裘皮大氅当中,
只露出火鬼面具下,那深邃黝黑的双眸。
白色的水汽从他胯下黑马的口鼻当中喷吐而出,
雷鸣般的马蹄奔腾之声,震颤的这座小小的荒丘,都发生了轻微的震颤。
周阎轻轻点头,然后若有所思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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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蜱垅部还是警觉,竟然在沿途会设下多道防线!”
荒丘之下的蜱垅部蛮寨,其实已有了几分大乾内地城池的雏形。
高有四五丈的城墙,并非是雀翎部那种黄土石块简易夯筑的城墙,
而是用一块块齐整的条石搭建,看起来异常的宏伟壮阔。
城墙之上,还能看到有武者骑马来回发号施令。
“在大势之下,他们的反抗看来就是螳臂当车,毫无半点用处!”
木少峰眼神冷漠,他凝望着那巍峨的城墙,
不由想起木旻远殒命那天,他在自家寨墙外看到的那副惨象。
倾塌成七零八落的城墙,到处都是寨中妇女老幼哭喊奔逃的声音,
被大火付之一炬的吊脚楼......
此时此刻,他只想尽力发泄出骨子里潜藏的暴虐,
把这蜱垅部,也化成那一日看到的景象,
让这赤龙河河畔的祥和之地,也变为人间炼狱。
“这蜱垅部的城墙,修的不错啊,
若是再让他们发展一段时间,
保不齐也会成为这朔郡的一个大城!”
孟庆带着两名后背插着军旗的探子一路狂奔而来。
他披挂好的黑甲甲胄缝隙当中,还能看到还未拔出的箭羽痕迹。
张平懒洋洋的靠坐在一块巨石前,他身旁的战马也在闲散的刨食积雪下的草根。
闻听孟庆的话语,他笑着解释道:
“按我这些日子在奴兵营中打听到的消息,
每年汛期过后,蜱垅部都会派兵征召附近部落的青壮来此建城,
这日积月累之下,有这么一座城池,也无可厚非!”
事实上,蜱垅部原本与它周边的其他部族,并无多大差别。
只是后来大乾派军队捣毁蛮庙之后,有内地的商队乘船来朔郡展开交易,
久而久之,蜱垅部也就趁势发展了起来。
孟庆用双手搭在额前,挡住刺眼阳光对着蜱垅部观察片刻后,对着张平调笑道:
“我若是你,这会怕是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急着去想怎么才能攻打下这座城池,
怎么你这会,看起来没有半点急躁的样子呢?”
张平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他从自家战马嘴里拽出一根草茎,
然后叼在自己嘴里咀嚼片刻,才啐了一口道:
“我急个球,我奴兵营只是辅攻而已,你问我,怕是问错人了!”
说完,他戏谑的眼神,就转移到了周阎身侧的木少峰身上。
背对着张平的木少峰闻言一滞,就连去接探子递来情报的手,都顿了一下。
“不好打啊,这蜱垅部就是个无处下嘴的王八壳子,
咱们这趟来的匆忙,连攻城的军械都没有带起!”
孟庆叹了口气,他熟知兵略,看到这种城池,头就泛痛。
“不好打也要打!”
木少峰恶狠狠的展开派出探子画好的四周地形图,嘴里咬牙切齿的低吼一声。
周阎想要拿下蜱垅部的决心可未曾有片刻的动摇。
他木少峰自己立下的军令状,如今箭在弦上,焉能有临阵退缩的道理。
靠坐在巨石前的张平嘴里说着无所谓,
可他这会眼眸中满是血丝,嘴角都起了白色的水泡,显然自身压力也不小。
在朔郡能修建起这么一座完备的城池,实在是有些过于天方夜谭了。
他在雀翎部议事厅说出豪言壮语的时候,可未曾预料到今日这种局面。
此刻,几千人汇聚在这座荒丘周边。
铁戊带着李忠和赵然,各率三百军卒在靠近蜱垅部城池的方向集结,
严阵以待,以防蜱垅部内的武者出城袭扰。
而张平麾下的奴兵营,两个月下来,已滚雪球似的发展到近千人。
这还是他手里鬼面军军卒不多,害怕压不住阵脚的缘故,才没有大肆收纳蛮人武者青壮。
而木少峰,这回也是真的发了狠,不但从雀翎部内凑出了八百武者,还拉来了一千多青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