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上来了吗?”湘潇也在无形之中受到感动,笑了笑说。
“现在才上来。”冼锐说,边说边摇头。
“你刚才在上面做什么,又喝酒了吗?”因为拿相片给她看的时候,他就曾喝了些酒。是壮胆吗?还是发泄愤怒?
“没有,我冲凉水澡了。”冼锐说。
夏季里卷来的风,有几丝凉意,湘潇不禁想起《半边楼》里那个恋上黄小歌的范志远。一盆凉水倾出,一腔爱火,熄灭又点燃。
她的眼眶有些微微发热。“冷吗?冷就上楼去加件衣服。”湘潇关切地问。不知是出于真情,还是出于本能。也许,二者都有。
“不冷,有你在我就不冷。”冼锐说,害怕光阴好似流水。而她,又会随流水飘逝。
“你为什么不直接下楼去叫我?”湘潇又问。
“我怕你,我不敢。”冼锐居然这样说。这是真的,怕总是得到她的排斥。
“是吗?”湘潇问。
这她倒没有想到,走南闯北的他,竟然会——害怕她?
她只知道,她曾经害怕过他,害怕自己的简单,应对不了从外面世界里走来的,复杂的他。但后来,那种害怕,却转换成了那满腔的愤怒。
“嗯,我喜欢你。”冼锐点着头,认真地说。“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家里条件很优越,每个月都给我500块钱,那是八几年吧。那时候我有一个女朋友,我们常在一起玩,但是过了以后,却常常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她的学历虽然比你高,但在我的心中却不如你。那些女孩都不如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喜欢上了你,可是你却这么绝情,连理都不理我。”
也许这是许多世家子弟的通病,有的有药可治,而有的却无药可医。湘潇一时不能判断他是哪一种,只是说:“你远在几千里之外,离我太遥远了,我没有想过。”
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心里话,那个年代,很少有人会直来直去地表达清楚自己。除非是云和小柳,还有胖子。云是社会上混的。小柳和胖子是做小生意的,每天跟来自全国各地的不同的人打交道,也算是在社会上混的。
初相识不久,他便对她讲这些,也太直了吧?她这样想。她并没有忘记,文学作品里那些女孩子,都是被这种笨笨的情话所迷住的。讲这种话,真的是百无一失。
其实,男儿有志在四方,她欣赏有事业心的男儿。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更不在乎,两人距离的遥远。只要心不遥远,再遥远的距离,也可以浓缩为紧紧的一点。她所在乎的,是爱的本质,爱是自私的,绝不能如此博爱。
书本上就是这样说的。但是,她并没有留意男儿既然在四方,那会不会寻花问柳,找小老婆呢?高中的课本,纯洁无瑕,又怎么会讲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直白一点,她就是在说:“你太脏了,我不喜欢。你就像个公共痰盂一样,任随别人往你身上吐痰。”
而那个“别人”,就是那些,她从来都不会正眼去看的那些人;就是那些,她们从厨师的眼前经过,他都要嫌弃地翻一下白眼,认为她们比厕所还脏的人。
上个月,她都还在教室里帮那些自己以为那是在勇敢恋爱,大胆表白的男孩子传纸条。而现在,仅仅只过了一个月,她却要和这样的他在一起。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她的心脏,实在是受不了。
听她这么说,冼锐笑了,疑虑全无。继续说:“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其实现在好多男孩子都在外面跑,在外面跑更能做点事情。就说我吧,大学毕业后分到厂里,我们厂的效益相当不错,我坐办公室,刚去的时候就能拿四五百块。后来想想没意思,这么年纪轻轻就闲着,还不如出去闯闯。又听人家说外面好玩,所以没多久就出来了。我这次本来不想来西昌的,但后来不知怎么搞的,还是来了。来了以后也不觉得好玩,只是很荣幸地认识了你,我很高兴,觉得不虚此行。我们虽然相隔千里,但是可以慢慢调动,要不我来西昌,要不以后你跟我去南昌。我喜欢你,我会尽力而为的,这不是个很难的问题。”说着,拉过湘潇的手来,紧紧地相握。
湘潇没有说话,转过头看他。他的目光是那么地,真诚而炽热,柔和而坚定。因此,她断定他是前一种世家子弟,还有药可医。倘若他曾有过什么过去,她也不再计较,而只重注重他的现在和将来。
冼锐又说:“小柳说,你是一串红里面最好的女孩子,最纯,最文静。小柳这么说,胖子也这么说,认识你的人都这么说。能够认识你这样的好女孩,真是我的荣幸。是上苍把你赐给我的,做我女朋友好吗?”
12
“嗯。”湘潇只说了一个字,扭过头去支着下巴羞涩地笑。她的芳心,已经微微开启。
冼锐见她笑得如此娇憨可爱,便趁机说:“我可以吻吻你吗?”
男孩子说这种话,就基本上等于被拒绝。更何况,这弯转得这么快这么急呢?湘潇含着笑,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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冼锐见了,又动情地说:“你并不漂亮,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却偏偏只喜欢你。”
“其实,你给我的第一印象也蛮好的。”湘潇由衷地说。恨不得这段情感,只有现在和未来,而没有那些,让人心塞的小插曲。
冼锐就这样拥着湘潇,一往情深地说:“说来咱们真是有缘啊。你在西昌,我在南昌,相隔几千里。这次本来我不打算来西昌,也不打算住这个招待所,连热水都没有,蚊子又多,环境简直太差了。可是城里所有的宾馆都住满了,只好住到了这里。认识你的那天晚上,那是我来西昌整整一个星期,和我一起来的那几个人都在玩麻将,我不想玩。胖子他老婆就说,那我陪你出去逛逛街。刚刚走到楼梯口,就碰到了你。真是好巧啊!人家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们就是。时间过得真快,今天转眼就是咱们相识的第四天了。”
湘潇也说:“那天晚上,我本来已经洗了脸脚,准备睡觉了。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要一个人鬼使神差地直往楼下窜。一下楼,就遇到了你和小柳。”
“为什么?因为我在楼下等你呀!”冼锐开心极了,咧开嘴大笑。
湘潇觉得,他笑得很真,很可爱。是潘安,陈平之流,所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