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点点头,再度感谢完景元之后,便离开了这间略显简陋的办公室。

景元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只觉得脑袋里的疼痛越来越强烈,他打开了玉兆,同意浮生的退伍申请,并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早已经不再年轻了,身为日理万机的罗浮将军,他也离开罗浮太久了。

虽然作为仙舟人,三百多年只是微不足道的生命中的一小部分,但是对狐人来说,这就是一辈子,对持明族来说,这是一次蜕生的时间。

虽然他依旧可以靠着玉兆将自己的命令传递回仙舟,继续在将军府靠着自己的赛博投影发号施令,但在陌生的土地,思乡之情越来越浓厚。

那片充满回忆的地界很明显是他所钟爱的,只是年少想成为巡海游侠的他并不在意。

等到故人离去,尚且年轻的他接过了这个沉甸甸的职位,往事不再,他为了仙舟放弃了兄弟,家人,朋友,甚至是自己的梦想,巡海游侠的幻梦存在于宇宙间的各个角落,但唯独照不到他的身上。

吾等云骑,如云翳障空,卫蔽仙舟。

这十三个字囊括了他的一辈子,但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他是否也在为自己驰骋星海的梦想的逝去感到惋惜?

景元淡然一笑,那一抹惆怅荡然无存,似乎从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上一般,只因为周难的通信讯号响了起来,他按下了接通。

“报告将军,卦象涨落在坤坎之间,以仙舟之威直面沼泽怪物,以神君之威吸引帝弓司命,方可获取胜机。”

“帝弓司命……你也算到了吗?”

“是的将军,丰饶令使的气息将帝弓司命所吸引,祂的星矢早已蓄势待发,而我们只需要尽可能地减少伤亡即可。”

“那你是否发现这背后有毁灭的兵卒作祟?”

“这……”周难的声音突然有些迟疑起来。

“无妨,按你说的来做便是。”景元挂断了通讯,望着不远处雪白的雪原,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很像,真的很像。”

一片茫茫的地界,唯有景元望着那片雪地和雨幕,眼中是说不出的恍惚。

那是一片空白,也是大战前所有人脑中的空白。

他看到一个少年,有着和他一样的琥珀色瞳孔,披挂出征,首战告捷兵不血刃,成为了仙舟云骑惊才绝艳的年轻一辈。

他看到了无边夜色中的一轮皎洁明月,在仙舟的夜空熠熠生辉,但随着潮起潮落,月亮也会下坠,徒留下“身为云骑,不得令武备脱手,形体涣散。”这句如同余晖般洁白干脆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