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州这地方,一入秋就冷飕飕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得市委大院里那些法国梧桐“沙沙”响。
侯义勇站在陈海那豪华别墅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和人工湖,心里却像有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他手里捏着一份薄薄的文件,可这文件就像一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
这文件关系着莽村度假村项目用地的转让,只要他签了字,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
陈海,吕州市委书记,此刻正坐在真皮沙发上,手里转着一支看着就贵得要命的钢笔。
他脸上挂着笑,可那眼神却像冬天的湖水,冷冰冰的,让人心里直发怵。
今天陈海穿得人模人样,一身藏蓝色西装,看着挺精神,可仔细一瞧,他脸上透着股子着急的劲儿,连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
“侯局长,你就把字签了吧。”
陈海说话的声音轻轻的,可那语气就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儿,“签了字,以前的那些事儿就一笔勾销,以后你还是我的得力助手,好处少不了你的。”
侯义勇紧紧攥着手里的签字笔,指关节都泛白了。
窗外,夕阳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他站在那儿,显得特别孤单。
他看着这份文件,脑子就像放电影似的,一会儿是吕州未来的样子,一会儿是那二十亿拆迁款的数字,一会儿又想到清华区开发项目要停滞,还有吕州往后十几年经济可能都好不起来。
他又想起莽村那些老实巴交的村民,还有那片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
侯义勇在土地局干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想着为吕州管好土地,给农民争取点权益。
可现在,却要把这片土地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度假村项目,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陈书记”
侯义勇的声音又低又哑,“我总觉得这文件……程序上好像有点问题。”
陈海一听这话,脸色马上就变了,变得阴沉沉的。
他本来以为侯义勇就是想多要点好处,没想到他还敢挑刺儿。
“程序?能有啥问题?侯义勇,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决定吗?”陈海的语气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手里的钢笔重重地敲在茶几上,声音特别刺耳。
“赵立冬把土地转让给莽村的时候,少了关键文件,按道理这土地所有权还是吕州市政府的,莽村根本没资格建度假村!那二十亿拆迁款,可都是吕州市民的血汗钱”
“我不能看着这些钱就这么白白浪费了!”侯义勇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冒着怒火,一甩手,把签字笔狠狠摔在茶几上,“啪”的一声,特别响亮。
“啪!”陈海一巴掌把茶几上的古董茶杯扫到地上,杯子摔得粉碎。
“你……”
陈海手指着侯义勇,气得直哆嗦,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有田和李宏伟父子俩在旁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可没想到侯义勇胆子这么大,敢这么跟陈海对着干。
李宏伟偷偷瞧了一眼他爸,眼里全是害怕。
李有田倒是面无表情,可他的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
“陈书记,我知道您想干啥,可这事儿我真不能干!我宁可不当这个局长,也不能让吕州以后遭罪!”侯义勇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那架势特别坚决。
“站住!”陈海扯着嗓子喊,声音在别墅里回荡,“侯义勇,你给我站住!你以为你走了就没事儿了?你今天踏出这扇门,明天就别想再当土地局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