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痣点儿收敛了她全身的丑陋和缺陷,仿佛旋即就像一瓶黑色墨汁就要喷洒出来,溅到悠长的砖铺地板上。她笑着的时候,那点痣点却又不翼而飞了。
她说春怨啊,没事的,数学竞赛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能玩的,别把自己束缚得像个奴才一样。
春怨说,她能想得开,但她有些想不开的事情窒息着他的呼吸。
这么点女孩,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嘛。
春怨笑了笑,说其实也没什么,一点小心思,想得多了,就想开了。
老师好像忙得很,说想开了就好了,说完就快步走开了。
她还有一个非常紧要的问题是,她已经在身上的钱不多了。
她几乎每天都要独自一人去比黄尘街道繁华好多倍的市区街道转悠,转悠的时候最喜欢购买些她最喜欢的东西,比如小背心、梳子、小圆镜子、小包儿,面包、糖果、饮品、手绢、卫生巾、假项链,每件东西并不值多少钱,但买多了,就能够花费不少的钱。
她们家给她的钱是有限的,大都是乔晨光给她的。
没有钱的日子太可怕了,她一个走在街道上,仿佛就是一个社会最底层的人的在大街上毫无欲望地行走着。
于是,她自然一次一次地想起了她那像泥土一样的父母亲,也会想起出手大方的乔晨光,也会想起肥胖而有钱的乔晨光父亲,他们都能够给她带来购买货品的资金。
她不想再继续培训那些太复杂的数学考试题了。
她给那个脸上镶嵌着黑色痣点儿的女老师请了个假,说她有要事,需要请假的。
女老师脸上的黑色的痣点猛地放大了许多,眼睛也放大了许多,好像很生气地问她:“你不想竞赛拿奖了?”
春怨“嘿‘地笑了,心想,女老师太抬举她了,她有那方面的智慧吗?但她回答女老师,想呀,但我确实有事去外面走了一下,请个假嘛。
女老师反感似的说那行吧,但要抓紧时间,马上就要去西塬考试了,少浪费时间好吧?
她说知道了。
于是,她就出去了,出去的时候,并没有告诉高飞和郭涛,怕他们对她有些想法,或者怕他为自己逃课而着急。
走出校门,她最想去一趟长途汽车站,因为她太想回家了。
她已经去过几次了,一次是她自己去的,一次是高飞陪她去的,还有一次是郭涛陪她去的。
郭涛说他再也不上她的档了,欺骗他说去看长城,却跑到汽车站发出声声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