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就连提到方宏屹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眸中也并无多少波澜,仿似对这个弟弟的生死并不在意。
但顺庆帝还在自说自话。
他笑着看向宁王妃,继续道:“这世上知道阿屹身份的人可不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你那好儿子动的手。”
“原先我竟没有反应过来,毕竟他将禹州这一趟的行程遮挡得可谓严严实实,还是刚刚看到你,我才突然想到这一点,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骗过了刘守信等人,但从他离京去禹州之后,我这身边就没安生过,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有利于沈家,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我这分明是养了一头吃里扒外的狼崽子!”
闻言,宁王妃挑眉:“那也是你罪有应得!若不是看重阿初的能力,你又怎会留他至今!”
顺庆帝啧啧道:“是啊,别的不说,你当真是为我生了个好儿子,我对他可真是又爱又恨!”
说到最后一个“恨”字的时候,顺庆帝几乎是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在宁王妃面前,他早已经习惯性地卸下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了最真实阴鹫的一面。
只见他捏着宁王妃的下巴,冷笑道:“你最好祈祷他这次能从北夷平安回来。”
宁王妃好似看不到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指,挑眉瞪着他:“否则要怎样?杀了他吗?”
说完,宁王妃才反应过来,她皱眉怒道:“不对,你是想让他死在北夷!”
顺庆帝的拇指摩挲着宁王妃犹如凝脂的下巴,笑道:“怎么会,我南边正乱呢,北夷不能乱,我当然希望他能替我守好北境,不过嘛。”
说到这里,顺庆帝顿了顿,他看着宁王妃这张脸,意味深长道:“若是南边的战事能顺利结束,倒是得委屈他在北境多待上一段时间了。”
也许宁王妃还没意识到顺庆帝这句话的含义,但沈南枝的心却在这一瞬如坠冰窖。
南边战事结束,周家被剿灭,已经拿回沈家军的控制权并重整沈家军的小舅舅必然叫顺庆帝睡不着觉。
偏偏沈家和萧楚昀已经联姻,同气连枝,他们一南一北,若是联手……疑心病极重的顺庆帝怎么可能愿意看到那样的画面。
他要让萧楚昀在北夷多留一段时间,支开萧楚昀无非就是为了对付沈家。
他对沈家的杀心比沈南枝预想中的还要重!
眼看着顺庆帝的眼神越发冰冷,就连宁王妃都反应过来他的意图了。
她皱眉道:“你就这么容不下沈家!当年不过是老国公同父皇闲聊时的一句戏评,就叫你记恨至此!要对镇国公府赶尽杀绝!”
“事实证明,老国公说的没有错,你确实偏激狭隘!而老国公做错了什么?他错就错在说了实话,错在信了那封当年你伪造的遗诏,错在为了朝堂大局着想,错在愚忠!”
闻言,沈南枝的心口一沉。
两世为人,她就说顺庆帝为何如此针对沈家,容不下沈家,原先沈南枝还当是因他疑心重,或者想要集中军权,他容不下功高盖主的沈家,所以才处心积虑的谋害沈家满门,如今听来,却只源于外祖父当初同先帝的一句点评。
既是先帝询问,以外祖父那忠君爱国的性子,绝对会如实作答,
可这评语确实没有冤枉他,他骨子里的偏激和自私,远比外祖父的点评的更夸张。
就算如此,后来他初登皇位,政权不稳、三王谋逆,外祖父对他也绝对算得上是忠诚。
若没有沈家拼死守住了京城,也不会有他现在的安稳日子。
沈家这么条人命都不足以抵消他对当初那句话的怨怼。
念及此,沈南枝的心隐隐作痛,她不知道如果叫外祖父知道了这一切会怎么样。
他这么多年来,拥护的先帝遗诏是假的。
让沈家誓死守护的新君是谋杀先帝的真凶,是恨不得亲手送沈家下地狱的刽子手。
沈南枝咬牙,努力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腔的悲愤。
这时候,她腰际一沉,是萧楚昀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沈南枝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宽慰和安抚。
她正想稍稍摇头,示意自己无事让他不要担心,这时,却见顺庆帝挑眉看向宁王妃:“要不怎么说呢,这世上还是你最了解我,不过……”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顿了顿的,冷冰冰的眼神宛若两条毒蛇,无声无息地缠上了宁王妃。
“我怎么觉得,你今日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