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姜清远。
这玉坠子是当年姜时宴同赵婉的定情信物,后来又叫赵婉给姜清远系在身上。
姜清远儿时调皮,不小心摔在了池塘边上,是那玉坠子勾住了一旁的枯枝,才没得叫他跌下池塘淹死,但那玉坠子也因此被磕破了一个角。
既是爹娘的定情信物,又曾救过他的命,所以姜清远几乎从不离身。
就是因为这特别之处,才叫姜时宴一眼就认出来了。
“不会……不会的……怎么会是远儿……”
姜时宴甚至都顾不上那玉坠子上的血污,一把夺过攥在了掌心,他也不敢再去看案几上其他的东西,只迅速转头在人群里搜寻姜清远贴身小厮的福临福安的踪迹,可还没看到那两人,倒是先看到了沈南枝,以及跟沈南枝站在一起的刘妈妈。
“是你!”
悲愤之下,姜时宴甚至都顾不上眼下的形势,直接瞪着沈南枝怒道:“一定是你!是你在这里面做了手脚!”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南枝的身上,就连主座上的顺庆帝张贵妃等人也看了过来。
而这时候,姜清远贴身小厮福临福安也正匆忙赶来。
看到姜时宴手上的东西,两人远远地就被吓得跪在了地上。
姜时宴这会儿也顾不上沈南枝了,他大步朝着福临福安走去,并质问道:“公子呢?让你们保护的公子呢?为什么只有你们回来了!”
福临福安两人瑟瑟发抖,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公子叫我们先走,他一个人要去前面转转,还让我们都别打扰他,可没等了多久,我们就看到公子的马像疯了一样横冲直撞,我们意识到不对劲,想要赶过去看看,却就在那会儿从公子离开的方向听到了黑熊的嘶吼声……”
毕竟那是熊瞎子,他们到底是怕的,所以也不敢贸然追过去,只等着前面有禁卫军打了头阵,才敢露面,没曾想……
后面的话他们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遗物有了姜时宴的认领,再加上福临福安的佐证,落入黑熊之口的人身份基本上就能确认了。
四下都是窃窃私语声。
有人庆幸,死者跟自己无关,无悲无喜,作壁上观,看他人悲欢。
有人感慨,那么大一个活人,就这一会儿的功夫竟然落得那般惨烈的结局。
当然,也有人想起姜时宴之前的指控,不由得好奇地向着沈南枝所在的方向张望,猜测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就在这时,姜时宴突然转头朝着瞭望台前的顺庆帝一头跪下:“还请皇上为我儿做主,我儿死得这般冤,定是沈南枝从中作梗!”
“一派胡言!”
顺庆帝尚未发话,沈家两位舅母已经再坐不住。
三舅母刘氏起身朝顺庆帝拜道:“也请皇上为我家枝枝做主,没得叫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往我家枝枝身上泼脏水!”
姜时宴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四品大员,公然辱骂朝廷官员,本就该罚,更何况还是这样当着顺庆帝的面骂他,显然更不合规矩和礼法。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偏这人还是刘家嫡女,最是以规矩和礼法治家的刘祭酒的亲女儿,沈家的三夫人。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刘氏像是看不到那些惊讶的眼神,只挺身道:“规矩和礼数,也要给相衬的人,像姜大人这样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要抹黑算计,枉为人父的狗东西,他不配!”
这时候,沈南枝四舅母也躬身道:“还请皇上还我家枝枝一个公道!”
沈家的这两位夫人一向行事都很低调,而且待人随和,像这般不顾一切不知轻重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可偏偏没有人敢小瞧了她们。
且不说她们本身就出自高门大户,身份显贵,更因为当年沈家的三郎四郎用血肉之躯,挡住了反王的最后一道攻势,用他们的骨血换来了如今顺庆帝治下的太平盛世,也为她们两人换得了一品诰命在身。
莫说在场众人无人敢轻贱,就连顺庆帝也不得不放软了语气安抚道:“两位夫人稍安勿躁,此事朕会彻查。”
说着,顺庆帝转头看向场中的姜时宴。
眼看着形势要对自己不利,姜时宴连忙磕头道:“皇上!臣并非血口喷人,臣有人证物证!”
说着,他抬头看向沈南枝,满眼都是志在必得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