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肺癌晚期,再怎么治疗,那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而且,费用还非常高。
张莲在床边哭穷,哭惨,骂他一把年纪了,还拖累儿子,怎么不一头撞死算了。
何桂胜没有哭,也没骂,毕竟他是儿子,骂生病的老子,不给钱治病,那都是不孝。
但他却迂回地说自己被裁员失业后有多惨,又说要卖房卖车,借高利贷都得治病。
还不上也无所谓,大不了卖肾,都不能让何东方没钱治病。
何东方虽然懦弱,但他又不傻。
这母子俩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希望他放弃治疗么。
他心寒啊。
不治就不治,不拖累晚辈,回家等死。
所以何东喜上来要钱时,他才故意利用何东喜联系了何曼琪。
“大伯向你道歉,大伯没敢直接告诉你。
虽然快死了,但还是想以后有个人给我摔盆。”
何桂胜虽然混,但好歹是儿子。
何曼琪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用力收紧。
她喉咙发紧,豆大的泪珠滚落。
“大伯,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对不起。”
她没有想到只是请他去参加婚礼,就会被张莲如此对待。
更没想到何桂胜这么狼心狗肺,连亲爹都不救。
如果她父母在的话,她就算是倾家荡产,都想一直留住他们。
父母是自己和死神之间的一堵墙。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
父母走,人生只剩归途。
大伯艰难地弯腰,何曼琪马上低头靠近。
他的手很粗糙,手指甚至因为冬天太过干燥皲裂了。
摸在眼角旁边,就像砂纸搓过,痛得厉害。
可再痛,也不如心底那撕心裂肺的痛来得猛烈。
“不哭啊,怀孕了哭伤眼睛的,不好,那些地,我死了,就没人知道是怎么样的了。
你去把小邵喊进来,你们给我记着,好好记在脑子里。
平时可以不回来,但是那些地,也不许丢了便宜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