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谢这混账东西不知跑哪儿去了,我半天没找到他,所以才带你一起过来嘛。”
“不,反正要我跟姓江的睡在一起,我宁可被厉鬼吃掉。”希宁僵在门口,固执地扭着头。
苏芸清叹了一口气:“那你去找杜鹃吧,不过她们可能自顾不暇了……”
话没说完,走廊里一阵阴冷的微风吹来,凉飕飕的,似乎无数只枯瘦鬼手在触摸小女孩的脸颊。
希宁霎时毛骨悚然,越想越怕,忽然尖叫一声,砰地关上门,像受惊的猫一样窜到了床上,抱住苏芸清瑟瑟发抖。
苏芸清给她盖好被子,然后自己躺下,想了想,撇过头对江晨道:“晚上睡觉给我老实点,如果你哪只爪子敢碰到不该碰的地方,我会让那只爪子永远成为你的回忆!”
江晨唯有苦笑。他现在抬一下手臂都觉得艰难,哪里能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
苏芸清和希宁的动静没有传到杜鹃屋里。
她跟雪荼靡睡在一起,屋子形同与世隔绝,只听到两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雪荼靡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身躯异常寒冷,尽管盖着厚厚一层被子,却经不住夜半凉气的侵袭。
她蜷缩成一团,在半睡半醒间徘徊,突然,耳中听到一阵“噌楞楞”的声响,好像是有人在推窗户。
她心头猛地一颤,霎时惊醒,抬起头一看,窗户外夜色里有个更加漆黑的人影,正用粗壮的胳膊扒着窗户,一双红幽幽的眼珠子在夜里格外吓人。
“段郎?”雪荼靡依稀认出了熟悉的轮廓,脸色变得煞白。
「鬼刀」段如晦用力把窗户扯开,猩红的双眼瞪着雪荼靡,嘴里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他大半个身子都探进了屋中。
雪荼靡在床上慌乱地后挪去,颤声叫道:“段郎,你……你听我解释……你别过来!”
她后背撞到了熟睡的杜鹃,一下子又找到了些许勇气,使劲推了杜鹃一把,叫道:“妹妹,快去找江公子!”
杜鹃迷迷瞪瞪地醒来,睁开惺忪的睡眼,不悦地嘟哝:“深更半夜的,找他干嘛?你也做春梦了?”
她突然瞅见窗外的黑影,正伸懒腰的动作也僵在了半途。
「鬼刀」段如晦已经扯下窗棂,大半个身子都探进了屋中,咧嘴一笑,发黄的牙齿淌着腥涎,在漆黑背景下分外狰狞。
“啊——”
杜鹃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接着从床上滚下去,“噗通”一下,摔得晕头转向。
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刚想窜向房门,忽然肩膀一沉,顿觉身上多了某个异样的东西,低头一看,肩膀上搭着一只枯瘦的手。
那只手像是刚从泥地里爬出来的,沾满了灰尘和泥土,骨架般的手背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和淤血,整体呈一种不祥的暗紫色。
杜鹃的视线再往后延伸下去,那条手臂上的衣袖也沾满了血迹和破口,并以一种不正常的弧度扭曲着……
“嘿嘿嘿……”
手的主人在发笑,笑声混在风声里,空幽无状,分外阴冷。
杜鹃闻到了一股恶臭,好像是某种东西腐烂之后的味道,熏人欲吐。
她脑中一阵懵然,感觉到一根冰凉滑腻的舌头似的东西贴上自己后颈的时候,终于再按捺不住心中恐惧,尖叫一声,回身狠狠一掌拍了出去。
「水箭」!
清亮的水流挟带破空之音,拥有着堪比锋利刀刃的攻击力。
可惜的是,这一击却落到了空处。
因为后面没有半个人影。
水箭“噗”地在墙壁上射出一个窟窿,空荡荡的场景告诉她,这一招徒劳无功。
她听见耳旁传来喋喋怪笑声,空幽依然,后颈被舔过的地方开始发烫、麻痹,蔓延全身……
“姐姐救我!”
雪荼靡根本没注意到背后杜鹃的危机,她死命盯着窗外蠕动的那团黑影,大声喊:“段郎你别过来!江公子就在隔壁,他会杀了你的!你趁早走还有一条活路!”
段如晦似乎笑了一下,幽幽地道:“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雪荼靡鼓起勇气道:“当然——”
没有任何前奏和预兆地,段如晦乘着呼啸的狂风汹然扑进屋内,同时挟起的还有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
这股浓郁的味道绝非生人能够忍受,熏得雪荼靡呼吸一窒,几乎要晕厥过去。
雪荼靡刚欲逃跑,却在此刻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身躯已被黑暗包裹。
浓郁的黑暗如触须般缠绕着她的身体,让她四肢麻痹,脖颈僵硬,用尽全力也难以动弹。
‘他竟然狠心杀我……’
念头一转间,她便看见段如晦张开嘴,那张散发着恶臭和森寒的利齿血口朝她的脖颈咬来。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出一声脆响,一排窗棂都缤纷碎裂,一片光芒如潮涌入,顷刻间吞没了所有人的身躯。
光明炽热耀眼,如降临地面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其后更夹杂着霹雳风雷,紧接着龙吟虎啸之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