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轻敲窗外,卷起阵阵氤氲,冷风裹着雨丝,从虚掩窗缝而入。
沈渝支起身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走出卧室。
客厅阳台一股呼啸秋风扑面刮来,他瑟了下肩头。
没动,脚底如同钉死在凉滑地砖处,看着清隽高挺的背影半蹲于阳台侧拾掇着。
十月萧瑟凉意与长街白灯将他身影拉的纤细清瘦,带着一股沧桑过境感。
夜幕似乎一下就拉长了。
沈渝指尖扒拉在走廊腻子上,感受着以往一寸寸剥离掩埋在心下的情念又充斥浮慢而来,冲的他脚步踉跄。
他就这样贪恋这半晌闲时,未曾打扰,掐紧掌心一言未发。
男人正小心给兰花四周松土,眼睛不时还看向右侧,似有千般柔情,笑着。
嘴里还在轻轻说些什么。
絮絮叨叨又抬手半寸伸向空中,但只触碰到一瞬,就蓦地收回。
停顿半会,而后转为淡淡懊悔忧愁。
“怪我”他说。
他转回视线到兰花身上,直到确保不会被雨水狂风吹得倾倒,这才转身回首。
沈渝听不到男人的话,只觉得那柔软目光烧的他胸腔难言。
他微抬头,对这异样问了句:“你刚在和谁说话?”
江湛笑意凝固在脸上,转身的腿也停在半途,他僵硬回头看向右侧,而后在前方不断探究视线下。
掩下神色,无事般大步上前。
他双手隔着衣料去触碰沈渝身子,感知到股微冷后快速捞起沙发上风衣,给人包裹住搂在怀中,眉宇间止不住担忧。
“醒了怎么不喊我,是不是冷到了,身子这么凉。”
沈渝贴在男人肩头,久别重逢的相拥,太过厚重,他无法推开。
只能由着心去汲取着独属于他的淡淡檀香:“不冷,你刚在弄什么呢?”
江湛手在怀中人背脊处上下捋动,试图给他升温:“看那盆兰花有些蔫蔫的,给他松土施点肥。”
沈渝对这回复没松心:“你方才再跟谁...”
“没什么”江湛脸贴在沈渝肩颈,轻飘解释。
“只是夜色太美,花了眼。”
在目光向下发现沈渝光脚后,直接抱起回卧室,柔声转话问:“眼睛还难受吗?”
沈渝搂住脖颈摇头:“不疼了。”
黑暗中只剩雨点砸在窗柩,朦胧夜色透入的靛蓝,似深海湖底,万丈归墟。
在男人抽回手那刻,沈渝掌心摸上早已触碰千百次,刻在心头上万次的脸孔。
那道夜复一夜刻在心底的疑问,绞着他肝肠寸断的疑问,是他逃避不敢言不敢直面的疑问。
哪怕听过数遍,哪怕在分开时,对方哭到指缝源源不断渗透泪水的挽留,他还是没敢问出口。
但在此刻相隔五年他终于敢剥开。
他终于敢听真话,终于能知道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