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借着安排郑直考位的机会,以人家如今隶属锦衣卫选了最末等的地方。然后又借故阻拦,逼着人家蹲臭号。待交卷之后,所有誊录书手先闻试卷,凡是沾有膻腥气味的全部黜落。然后在辨认笔迹,凡是字迹,行文样式与郑直往日风格相仿的全部黜落。好在学习《春秋》的本就不多,却不想选中的可堪入眼的还大都是真定人。就这样,人家的试卷依旧光明正大的送到了这里。
不同于旁人所想,杨廷和真的不想掺和进来。目下刘阁老确实风头无两,奈何对方已经七十多了。可是杨廷和也要考虑顺从圣意,在士林中的代价。因此从一开始他就有了定案,照章办事。
奈何郑直竖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竟然为了防止被黜落,四处造谣。他也是有脾气的,这才坚持要把郑直录为本科第五。这本该是一呼百应的,奈何在座的其余十五人中,应者寥寥。就连正不厌其烦闻试卷的那位,也不表态。
“总要有个结果啊。”一直不开口的张元桢终于发言“外边还等着呢。”他是郑直的座师,这早就广为人知。为了避嫌,对方考前曾经请辞,却被留中了。如今不论张元桢如何表态,甚至不开口,众人都已经默认对方撑郑直。
“就文章而言,郑行俭字迹优雅,言之有物,鞭辟入里,行文流畅,当为第一。”来自礼部的同考官率先发言。谁都没想,刚刚始终不发一言的对方竟然此刻旗帜鲜明站到了同样不表态的张元桢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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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沉默之后,又有四位同考官选择支持郑直为本科第一,其中就有被杨慎打脸的刘武臣。
杨廷和瞅了眼那几个人,除了张元桢和刘武臣外,剩下的已经表示赞同的六位主考都是北方人。不由心头一跳,这怎么又牵扯出党争了?他和刘武臣是中卷,可四川也属于北方啊。
其余七人却看向杨廷和,他们当然不是唯对方马首是瞻,甚至还有人想置身事外。可是不算张元桢,七比七,打平,这就需要到目前为止未表态的人里有人站出来表明立场。一旦有人反戈一击亦或者中立,那么郑直就是头名了。如今杨廷和无疑是最好的顶雷之人。
“第五。”杨廷和才不会屈服,依旧固执己见。
如此压力立刻到了旁边的吏部文选司郎中张采这里,对方直接道“第五。”扭头看向身旁脸色难看,一直拿着试卷闻了又闻的翰林检讨任温。
“第一。”任温却给出了与刚刚不一样的回答。
“既然如此。”张元桢不等后边之人开口抢先道“老夫也认为试子郑行俭文章第一。”算是避免了后边五人的尴尬“写榜。”
角落里的杨慎心中哀叹,又是这个丘八武夫。
终于,伴随着欢呼声,第五名的名字在易烛之后揭晓。
“没关系,没关系,还有四个。”众人找到范进,将其灌醒送回榻店之后,又返身来到包间。只是这人数比刚刚追出去时多了很多人。没法子,真定郑家已经出了一位文状元,一位武魁,很有可能再出一位文会员。哪怕是凑过来沾沾喜气,也是好的。
郑直突然记起了弘治十四年秋闱揭榜时郑虤的挖苦;突然记起了他总想忘记的两次诏狱之苦;突然记起了这么多年他为了苟活各种曲意逢迎之苦,笑了起来“没事,俺也不做他想了,今夜,要么做会员,要么就砍状元。”拿起酒碗向吓了一跳的众人敬酒“干。”
“好。”孙汉却走了过来,也拿起一碗酒“不中的话,俺带上刀也去。”
程敬虽然觉得不妥,可是郑直与他有大恩,正要开口凑过去,却被一旁的边璋踩住脚“一定中,一定中,来来来,诸位满饮此杯。”
众人神态各异,不过还是端起酒碗吃下。
就在这时,就听到包间外传来跺地声,不等众人反应,一个莽汉闯了进来“五郎,中了,头名。”
孙汉错愕的扭头看向郑直。头名?那俺还摸镜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