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从简静静看着她,她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哭了,依旧怔怔的看着他的衣袖。
“我不知道……”
卫亦舒攥住他的衣袖,用尽了力气,攥得指尖发白,仿佛如此,才能消除两分痛楚与愧怍。
隔着窗,他也做出了不合时宜不合礼法的越矩之行,却不带丝毫的暧昧与情愫。
他将她的手握住了,目光微沉,眸中带着星星点点的柔和。
“覆巢之下无完卵,你已经竭尽所能,不能够再将莫须有的罪名安在自己身上,我们只能站在他们的肩上,继续活下去。”
双向的自我舍弃,从来不是被选择者的解脱。
而是从死中暂时逃离奔赴下一个没有尽头的长夜。
她如此,他亦如此。
万万人之上的圣人,依旧如此。
返回许州时,卫亦舒再下马车,人声依旧喧哗,甚至多了猎户驮着皮毛去西市。
好似那一场场战事从未发生过。
“多则十日,少则五日,我们就能启程去江全。”
叛乱已平,各处县府要重新整顿军务政务派遣,以求最快速度恢复从前的体制。
袁从简受命过来做第一番的清洗与安抚工作,凡是参与了谋反或是涉及燕王一事的相干人等都要禁步送去京安受审。
官署的牢房内和狱神庙的尸体更是每日整车整车往乱葬岗送去。
他有心让她避开这些事,可是她一旦从哀恸自我厌弃中抽身,又怎么瞒得住。
卫亦舒站在窗前,外面雪生簌簌,满地银白。
偶有哭喊声从重重墙苑间隙传来,并不真切,时有时无,时响时隐,将这满目萧条的景象衬得像是另一处炼狱。
这个时代,与炼狱有什么分别呢。
“阿姊,今日换了药,明日我们便启程去江全。”
她从纷杂的心事中抽身,侧目看向他,他依旧一身雪白的素衣,单薄得厉害,只坐在茶席旁,并不曾看过来。
隔着珠帘纱幔,她看不清他的神情,恍惚间,像极了故人。
“从简,你好似从没有问过我,我为什么在这里。”
她为了让自己看着老成些,从来只叫他们的名,期许叫人知晓她的决心,以这样稚嫩的心思隔开那些异样的目光。
她是长辈,哪怕很年轻很年轻,也是长辈。
只有现在,她才好像有了那么一点故友的默契。
他敬重她,才喊了这声阿姊,认了这声从简。
她也敬重他,所以从来不是怀着对沈素洁三个字的痛恨喊他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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