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亦舒挣开许至越时,才见卢文昭扶着如意往这边赶。
四人在亲卫和密林的掩护下晕头转向的随处跑。
不知跑了多久,她终于力竭趴在树下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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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至越亦是脸色极难看,头发早已散乱的不成模样,与素日儒雅的文弱书生极不相符。
“至越冒犯了。”
然后将她背在了背上,走了不到一刻钟,速度从开始的小跑到后面的一点一点往前挪。
卫亦舒听着他粗重的喘息声,平复了喉咙间的血腥味,缓声道“许先生把我放下来吧,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许至越脚下一软,勉强扶住了树才不至于让她从背上滚下来。
卢文昭牵着如意追过来时,肩上的血浸湿了大半的白衫。
追兵越来越近,如意几乎连声音都是抖的,“女郎,我留在这里,你快走。”
卫亦舒颓然闭上眼,苦笑道“我没有力气了,如意。”
她的身子,早就在那些药物的影响下,一次次病发中熬透了。
卢文昭扶着树干咳嗽了几声,“卫阿姊藏好,还有余地。”
许至越蘧然抬头,看了看如意,“不错不错,还有生机。”
说着就将卫亦舒拉着往侧边坡下去。
卫亦舒反应过来他想干什么,连声道“我不走!”
许至越将她摁在草丛中,厉声道“娘子到今日还要如此固执吗?”
卫亦舒怔怔的看着他,然后转头看向如意,“是我想要去春州吗?”
如意跑到她面前,将她附近的草往她身上放“上一次你将我丢弃了,这次换我丢弃女郎了。”
“你不是想二郎三郎么,活着才能见他们,如意不怕的。”
卫亦舒连连摇头,推开许至越就要爬出来,被如意一把推在地上,“女郎!你难道要们白死吗!”
这一下摔得太重,以至于她许久没能爬起来。
如意收回想要伸出的手,柔声道“女郎,不怕的,我说不定会碰上三郎呢。”
许至越不待她说完,便拉着她往另一处快步离去。
卢文昭不知何时拿了剑,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她缩在那里,响动一声一声匆匆传来,然后又像之前一样匆匆离开,到最后沉寂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卫亦舒脑中一炸,身子僵硬了片刻,又很快放松下来。
如果这样死了,其实也很好。
她这样想着。
许至越快速的过来将她周遭的草木拨开,小声道“娘子,是至越。”
卫亦舒蘧然睁开眼,看见他,才发觉自己的祈求与庆幸远比她想得要多。
“如意呢?”
许至越见她没有受到惊吓,方才放下心,“她很好,娘子放心,来人是三娘。”
卫亦舒被他扶出来,才看见沈玉荷带着一队人等在了那里。
如意见到她,立马就跑了过来。
沈玉荷身上的衣物早已辨不清颜色,姣好的面容上一片凛然与隐忍的哀恸。
看见她,脸上才多了两分情绪。
“阿姊,我来护送你去春州。”
无论是从前娇俏的贵女,还是在军中意气的将军,沈玉荷从来都是鲜活又热烈的。
唯有此时此刻,她才像了两分沈素洁。
卫亦舒想要刻意回避鹿灵关的事,她却好像一定要她想起来。
“阿姊不问问我阿兄么?”
“阿姊厌恶阿兄草菅人命,看不上阿兄的为人,今时今日,阿姊还记得自己的亲弟弟放那两条狼吃人吗?”
“记得他杀的那些人吗?”
“还记得公孙卞真这个仁善的太子屠戮了鹿灵关的百姓吗?”
卫亦舒攥紧了掌心,默然无言,沈玉荷一把将她的手抓住,精致的眉眼间染上了几分浓郁的阴戾。
“还是说阿姊只会恨我阿兄?”
一字一句,如同刀刃剜在她的心口上。
痛得叫她一时忘了争辩,跌进这无望的深渊中。
卢文昭走上前,将她的手掰开了。
“三娘,别挣扎了。”
沈玉荷侧目看向他,看着他眼下那颗红痣,忽而一笑,刹那间熟悉的笑颜叫卢文昭一时愣在那里。
“你以为我们败了,你就可以可怜我是不是?”
卢文昭垂下眼帘,过分泛白的脸叫他愈发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