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毓正要言说,侯知客虚空拍掌按下,示意汪毓莫要多嘴,复言道:
“你莫要不忿,存了不服的心,我且问你,这个大坎凭你孤身如何迈得?他要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蝼蚁。依我想,你便就寻个大派入了吧,不是见你同柳剑派有些故交牵连?你去了准可进,以后能借派门势威求那化气散解药,却再计较,柳剑派端的响当当的名门旺宗,寻常人入不得,也算是你小子的造化,不似我这般……哎,不提,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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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堂……候大哥,此番光景,我又哪里寻得甚么派别。入柳剑派需改柳姓,我是断然改不得的,本想往至万剑宗讨习剑道,哎,自以为是夜郎自大多也!现下才知我且如何小觑了这山外的一遭遭,如何羞矣愧矣!莫说我现时内力全无,便就是有的那点微薄内力,又如何能入得了花宗主法眼,说到底,汪毓不过井底之蛙,是深涧阴潭下的一滴淡水,如何能汇入了这大江大海。”想来若此,自己当时求艺心切也热血上涌,便头也不回踏出山根,并不曾多想江湖个中计较,倒是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如今目得真真各家好手的功夫手段,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偏此时又身遭重创内力运流不得,一生多程要被鬼手门追杀,真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以后的日子可当真不好过。
念及此处,汪毓难色上了心头,多是羞赧懊恼苦相。
“此言差矣,小子你何故自怨自艾枉顾悲叹。”
侯知客说道:“于你这般年纪,已能有如此胆识武功相当不俗,我等长你几轮,当是多了数十载苦命钻研的功夫,何须以我辈衡之?不卑不亢莫欺少年穷,方为大丈夫所为,莫要哀叹。”说罢辄举大臂拍上了汪毓肩处,“容侯某聒噪多言,再献上一句,内力便无又有何妨,我候知客练拳数十年,一开始晓得甚么内力不内力的!虚者实其核,实者虚其壳,外家功夫讲究的便是招数肉身,内力没得,便不练拳了吗?内力深浅又如何,不还是靠拳头打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汪毓眼中闪出辉芒正是凝思。
却是别时。
“汪毓小弟,就此别过。”候知客站立起身直就拱手作揖。
“便走了吗,日后若能相见……”
“不便再见,不便再见!”侯知客已是推开木门,走出了院去:
“江湖恩怨江湖了,江湖郎隐江湖小,江湖,有甚么好的,我老猴子,陪不动咯。”
声响渐去,汪毓目着院外柴扉侯知客消失的那处,一时恍惚。
“虚者实其核,实者虚其壳?核,壳……”汪毓口中不住念叨着,言多时却又失了灵犀,双目黯淡百思不得其解,不住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