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兄过于客气,长者为兄,子瑾观侯兄年龄似是在我之上,日后当以大哥敬称。又得先前大哥所称天下武林俱是一家,那么你我何生远疏?更且子瑾不过得荫于尊师柳如是厚泽之下,侥幸受得几人喜爱,愿意亲我,实在是子瑾的福气却是柳剑派的功劳,大哥莫要妄赞。如此或再遇得,定以兄长为尊,子瑾瑾替柳剑派,设宴大饮。”
汪毓于此听来却是眼界大开:娘亲那时告诫我行于江湖时遇人要礼让三处,敬谈需高抬十分,自以为一路恭敬处处礼让算是未负,却此时与候柳二人所谈相比,高下立判方知云泥有别。事观一面不知有二,汪毓江湖阅历不深,不知门派纠葛,只当二人言得互抬语得生情,仅靠话谈便由陌路转为挚友,真能一见如故举盏把欢了,还暗叹说话真乃大学问也,是也自来揣摩铭记着说辞!殊不知皆是话中有话,此俩人来回交锋唇枪舌剑几合以外,且是探着虚实摸着底细,实则心怀别意各是鬼胎。
周遭的人看这俩只是嚅嚅嗫嗫唇来舌往不甚痛快,知得是打不起来了,也都觉无趣一个个散去了。
“好说好说,若得契机定叫柳剑仙一表地主之谊,也诉得心罢固得情定,个中滋味再说,却此时侯某要事压身不得不去,便先请辞。江湖说大时贴面难见,说小时天涯可逢,以后但遇上柳兄,却再畅饮。”
“当如此般,既是要事需忙小弟不便多留,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却待再叙,但见侯兄,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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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抱拳推心,互道离情俱各归去。
一番下来,只听得柳静芝直翻白眼,五官同眉头似拧去了一处面满苦相却是要吐的神情,道:“二师兄,你不似个好人。”柳子瑾提袖遮掩了面庞自在袖下好一阵挤眼歪嘴,随将袖子一通乱甩双手乱飞也道:“镛师弟,替我掸掸衣服,鸡皮疙瘩怕是掉了一身。”
进而收起戏谑,神转严肃说道:“那个姓候的决计不是寻常江湖把式,师妹先前若是敢出剑,怕是性命难保。这老小子,带着只猴精明也似猴,半句话都套不出。”看了身旁无人,小声又道:“不知是不是鬼手门的人。”
柳静芝吐了吐舌头,不敢言语。
四人说着纷纷去了。候姓男却立着未动,喃喃自语思索着:柳剑派不刚自绝剑大会上回去了,怎却又来我鬼手门地界?这两处可距着颇远,不知又端着哪班心思,回客栈问问皮钩子去。担起木箱,吹一声长哨作响,那小猴攀来肩上,一人一猴一大一小一斜一晃,隐于街道。
汪毓呆立于此,脑中只顾揣度先前二人话语,深感嚼头十足已是受益匪浅,真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家听得母亲谆谆教导多年,全然也比不得如此当面受教一时。正可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皆文章,精彩精彩!汪毓一拍腰间铁剑:
“精彩啊!”
踅进一间铁匠铺,取上几日前吩咐铁匠打造的六柄精铁短剑,嵌于剑囊束于腰间,彼时右腰精铁短剑六柄,左腰子母合剑一对,身后竖错长剑一把,九剑傍身,汪毓顿感底气十足,连去往莫归客栈之途的脚步都轻快不少:鬼手门的若来时,便来,有何惧得!踌躇满志意气当显,思道:
其实易名叫汪九剑,诚也好听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