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举落下帷幕,所有远道而来帝都的权贵们开始陆续退场,教廷内部无论对权力有多么痴迷始终是精神信仰的神圣场所,并非如同俗世中某位贵族的显赫府邸能够举办一场多人竞技的风情晚宴,通常在事情讨论结束后就该回归平静,位于帝都外的阿奎那山谷圣子大教堂也不例外。
西庇尔坐在晦暗的教堂书房里,只点燃了一盏油灯,一只蛾子使劲煽动翅膀想要离那道光更近一点,寒冬腊月本不该出现虫蛾,也许是蛾子知道自己将要油尽灯枯才想着冲出居穴瞻仰这道其实并不算明艳的火光吧?
依旧喜好在书桌上摆放着一本风月禁书的西庇尔并不像往常那样爱不释手地翻阅着,而是在专研那本从中央大教堂借来的《不列颠传道书》。
小主,
这本由圣但丁花了二十三年时间编写的巨着既然被教宗格里高利钦定为必修书,如今身为枢机主教的他当然也得有自己的理解,曾经的圣马丁修道院是他的地盘,他当然可以无所顾忌的和小修女们探讨如何用身体救赎一位失足少女,即使是言传身教的法子也不例外,但他如今身在帝都君士坦丁似乎有些东西该改变了。
“农夫问道于彼丘,真理为何?传道者一指指于天,双脚并行于地,答:不为宏大之建筑,不为严密之权系,不为精明之英才,当世俗的便世俗,当宽解的便宽解,信仰,精神,性命,真知若在其中,便在其中,若非如此,便需依着主的道标而行。”
已经位列枢机主教地位的西庇尔目视着《不列颠传道书》第三卷的开头,长长呼出一口气:“但丁,当年你究竟在老师那听见了什么才会放弃圣马丁修道院的院长位置?如今你成了圣徒,我却只能匍匐在这阴诡地狱里,仔细想想真是讽刺啊。”
“西庇尔主教大人,这么晚了您还在钻研圣但丁的那本《不列颠传道书》吗?真是辛劳呢!”负责照看西庇尔日常起居的伊蕾娅修女提着一盏崭新油灯走进屋内。
伊蕾娅出身君士坦丁城北部的贫民区,三岁开始跟随一位修道院的老嬷嬷抄写教廷经义,十二年前的寒冬,帝都君士坦丁流行一种疫病,本就体虚的老嬷嬷最终没有逃过这场劫难,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走了,也许是预感到自己死期将近,老嬷嬷拖着孱弱的身体找到了圣约翰大教堂的一位神父,临终前将伊蕾娅交托给了他。
一位修女如果没有富裕的家庭那就必须拥有一张漂亮到足以勾起某位大人物眼角的绝美脸蛋,如果这两样都没有那就注定一辈子只能在白品牧师的底层位置上消磨时光,卑微如一粒尘埃。
在圣约翰大教堂生活了十二年的伊蕾娅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偶尔能见一见上位者们的伟岸身影便足够她高兴很多天了,因为那些教廷的大人物们都是上帝神谕的传播者,她也幻想过有一天能亲耳听到大人物们嘴里传播的神之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