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二狗,俺还想起来中邪那回。”栓子继续说:“那时俺染上霍乱,阴差郑安贵差点把俺带走;最后还说等寒冬冰凌,天地恸怒,才接俺走。俺一到冬天就想也许这回该俺去地府了,谁知俺一回回活过来了。可一说成亲就不一样了,那是俩人过日子,要是俺哪天死了,人家大姑娘就成寡妇了,也不能改嫁,那不是耽误人家吗?”
“栓子,你说这话都不爱听了。咱打鬼子丢人吗?”刘景荣厉声问他,栓子果断摇头,刘景荣继续问:“咱死中得活丢人吗?”栓子再次摇头,刘景荣继续问:“有谁规定打鬼子的男人不能娶媳妇了吗?”栓子依然摇头。刘景荣继续说:“这不妥了;成亲是每个人必须完成的事,以后还要生孩儿呢,有了孩儿,才有希望,以后就是咱上战场,也知道是为了咱的妻儿老小上的,更知道咱哪天死在战场上,还有儿子给咱报仇。”
“可是俺,还是抹不开,这事儿太羞人了。”栓子摇头说:“俺才17。”
“谁都要一点儿点儿长大,你也是大人了,别抹不开。”刘景荣语重心长地说:“知道咱见到小二狗那天,俺为啥给他叫二狗吗?”
“是三哥想二狗了?”栓子不明所以,但还是试探性回答。
“不全是。”刘景荣说:“老辈人说过,人就是过人的。意思是人大了就得带着小孩子过日子;你看不少人老了没孩子,就是买一个,捡一个也要把孩子带大,庙里的和尚也一样,老和尚带着小和尚。远的不说,就说二狗吧。他死后,咱大家多难过,可现在有小二狗了,你看大家一个个活得多有盼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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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栓子哥,你俩老叫俺干啥?”说着,小二狗跑过来了。俩人一见,更加欣慰了。
“三哥在劝栓子哥娶媳妇呢。”刘景荣接着说:“咱每年都会种麦子,种下后谁都不知麦子收成是啥,可还是浇水、上粪、杀虫,到收割了就更别提多忙了,可大家心气儿高了啊,因为都知道下一年不会挨饿了。咱娶媳妇也一样,别管以后会不会先死后往,眼前的日子过好了,给孩儿们留下个好日子,咱也不亏啊。”
“三哥,你说到二狗长大,咱能叫二狗不逃荒,不打仗,安生过日子不?”栓子反问刘景荣。
“能,肯定能啊。”刘景荣回答:“只要咱像之前打鬼子那样,谁都别想欺负咱,咱的子孙肯定能安生本分过日子,堂堂正正做人。只是,怕是那时候咱也看不到咯。”
“咱看不到无所谓,子孙能看到就中。”栓子笑呵呵地说:“三哥不是总超度亡灵吗?到那时,咱要是成亡灵了,也来看看子孙们过的啥日子。”
“那时候肯定是好日子,三哥说过了。”小二狗接过话头,引得刘景荣和栓子哈哈大笑。
“明个叫俺和你嫂子带你去,见见媒人和姑娘。中不中啊?”刘景荣问栓子,栓子高兴地答应下来。
次日,刘景荣和绣娘去找栓子,绣娘让栓子穿上自己缝制的新衣服,穿上新鞋,还打扮了一番,栓子也变得精神矍铄。三人找到媒人,牵着毛驴找到姑娘,两拨人一阵寒暄后,就安排栓子见姑娘,只见她一身花布衫,头戴红绳,眉清目秀,表情害羞,身材瘦削,长发覆额的姑娘,俩人都羞答答地聊了起来。
起初,俩人都有点儿抹不开,栓子转念想:战场上的生死都挺过来了,怎么还怕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于是,栓子就直接问她:“姑娘,你叫啥?”
“俺叫春妮。”春妮回答后,还问:“听说你是战场上下来的,俺还以为你是个身体结实,人高马大的大老粗呢,谁知你咋这么细皮嫩肉的?”
“别看俺细皮嫩肉,战场上,俺可是杀过鬼子的。”栓子接着讲了他烧关山的故事,春妮听得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