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有人跟自己搭话,方隐便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手拿折扇的书生打扮的人站在自己身后,这人头上扎着一顶宝蓝色绸缎文生公子巾,身上披着一间宝蓝色绸缎文生公子氅,腰里系一根鹅黄色的束带,但是系得不严密,领口处和小腹处露出里面粉色的内衬衣物,脚下一双白袜,配青色的云鞋,彩锦浅帮,饰有绣制云纹,圆头薄底。再往此人脸上看去,长眉如柳,双目细长似月,肤光白皙,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但就是眼神中带着狐疑,好像一直在打量着四周的人。如此俊俏的面容,配上这样的眼神,显得十分怪异。而且像这样的书生打扮,在赌场是极为少见的。虽然偶尔也有穷困潦倒的秀才,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也来赌场玩两把赌一赌翻盘的运气,但大都也是穿着朴素。此人的气质与赌场的氛围格格不入,但是明显周围的赌徒对此毫不在意,方隐便在心里暗暗地提高了警惕,脸上则装出一副戏谑的表情。
“怎么?第一次来,就不能在这里看看吗?”方隐的语气中稍微带了些挑衅,“这赌场是你家开的?”
“兄台莫怪,在下也只是一名过客而已。只是见兄台站在这里久久未动,出于好奇,便有此一问。”那人笑着赔礼道歉,“若惊扰了兄台,在下给您赔个不是便是。”
说罢,那人合扇作揖,一躬到地。
方隐看着他做作的动作,说道:“倒也没什么,我就是第一次到这小三元来。一进门就看着这东西稀罕,想多看两眼。”
“兄台可知,此物便是小三元最有名的赌局,投石轮盘。”那人介绍道,“十两银子便可玩一次,一次成功,就可以赢得一万两黄金啊。”
方隐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是?”
那人“啊”了一声,满脸歉意地说道:“真是失礼了,应该一开始便先自我介绍才是。”
深深地又是对方隐鞠了一躬,那人才开口说道:“在下金其外,是一名临安城的秀才。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方隐听后,心里说道:金其外?俗话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人怎么叫这个名字?
“我叫方隐,早就听说小三元很有名气,就来看看。”方隐只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并未透露自己的目的。
在一旁的目明听到金其外自报家门,便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嫌弃的神情。
方隐的余光注意到了目明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冷静的目明会是这个反应。
听到方隐给了自己回应,金其外很是高兴,便作揖说道:“原来是方兄台,初次见面,还请多指教。”
方隐上下打量着金其外,问道:“看你的样子,同时你自称是秀才,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读书人不都是自恃清高,不沾惹粗俗之气的么?”
“哎,兄台此言差矣。”金其外拿着折扇的手摇了摇,“人这一辈子,都是为了养家糊口。赌场也不过是一个谋生的所在之处,只是在捷径与终路之间选一个罢了。”
“看你的样子,应该也过得还算可以吧。”方隐说道,“怎么想也不至于要靠赌来‘谋生’?”
“兄台有所不知,钱虽是身外之物,但有钱能使鬼推磨,自然是越多越好啊。”金其外笑道,“反而是兄台的装扮,明显是名门望族出身。这临安城的大赌场有几家,为何屈尊来这小赌场。莫非,也是被这‘投石轮盘’所吸引?”
方隐见金其外提到“投石轮盘”,便双眼放光,心里便有了底,脸上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怎么?金兄你对这投石轮盘也有兴趣?”
“嘿嘿,许久不见有人如此发问了。”金其外听到方隐的回答,便打开折扇在自己胸口前慢慢地扇着,“此处不是谈论之地,不知道方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方隐婉拒道:“我还有事,而且我打算见一见小三元的老板冯天巧,还是下次再说吧。”
“哦?原来方兄也打算见一见冯老板。”金其外对被拒绝没有表现出一丝意外,反而继续说道,“冯老板平时长居幕后,不会亲自在赌场里坐镇的,你在这里死等,是等不到他的。”
方隐双手交叉在胸前,说道:“这有何难?开赌场不就是为了赚钱,我拿出足够多的钱来,请他出来不就行了?”
金其外摇摇头,笑道:“方兄,你这就想得太简单了。冯老板可不是单用钱就能打动的,再说能拿出一万两黄金作为投石轮盘的头筹,足以见他的家底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