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濑叹了口气,道:“不接受又能如何?他自始至终都把我算得死死的。
长濑家因他而走出泥潭,如今我也要靠他重掌家族,如果后续因他而覆灭,那我想这大概就是命了。”
绫小路熏目光审视着长濑,语气里的试探终于显露几分。
“你就这么相信他?”
长濑闭上眼睛,神色不悲不喜。
“长濑家已经无路可走了,还需要我强调吗?
一个传统清月派系的世家,却要依靠凤华院家从清源家手里脱身。
你觉得长濑家以后除了像你这般彻底投靠他,还能有什么别的出路?”
这话说完,屋内沉寂了一瞬。
“我还以为你会挣扎一下。”
绫小路熏这话听起来有些嘲讽,但她此刻脸上流露的却是笑意。
长濑不作回应,只是叹了口气,端起茶杯一口饮尽。
“你安排一下吧,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大概已经把上源家搞定了。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概也只有他们才能把手神不知鬼不觉地伸进克罗尔。”
绫小路熏默然,但并未反驳,事实上她也是昨晚才确认了这个信息。
上源家的大小姐出奇的好说话,虽然没将事情摆在台面上,但私下的暗示已经给足了。
总之现在万事都已具备,只欠东风。
绫小路熏也不再和长濑多做讨论细节,聪明人交流,点到为止。
等到这位大小姐转身出了会客厅,房间里重回寂静。
长濑手里端着茶杯,眼望窗外,在海的对岸,那是一个古老而腐朽的国度。
“真是平和啊。”他这样说。
“可惜,这一切都要不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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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华大小姐这身可真好看。”
温泉的雾气在精致的露天浴场弥漫,少年轻佻的声音将他不加掩饰的目光带到少女身边。
“所以,你找我就非得安排在这种地方?”
浴池边,清冷的声音同样将少女的目光带入浴池深处。
少年仅腰上缠着一块浴巾,锻炼有素的肌肉轮廓毫不遮掩,配合上那张俊逸出尘的脸,倒确实说得上杀伤力不俗。
“嘿,咱俩谁跟谁啊,再说,你不是也来了么?”
两人进行着毫无营养的试探。
藤仓优趁时端来茶桌和坐垫,随后恭敬离开。
清源圣华就这样端坐在浴池边,她也想看看这个明显已经无路可逃的家伙,还能玩出什么样的花招。
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尽管没有刻意做什么,但两人的关系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靠近。
清原司是个自由惯了的性子,而清源圣华也喜好安静。
两人乍一看互不干涉,少女也不逼他做事,但偏偏就是这样的日子令清原司格外舒适,以至于某些时候他都有种不想再管外面阴谋算计的惫懒。
这大概正应了那句古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清原司觉得自己现在就很安乐,圣华真是太懂他需要什么了,长久以来绷紧的神经最需要的莫过于休息,而少女能给他的恰好就是这点。
但很可惜,今天注定是休息不了了。
“有事就说,我今天来这里可不是陪你拌嘴的。”
藤仓优关上拉门,露天浴场只剩下两人,清源圣华也不再掩饰什么,直入主题。
“呵呵,那圣华小姐对我还真是放心呢,明明有上一次的“教训”,让优小姐“避嫌”真的好吗?”
清原司靠在浴池边缘的青石上,模样轻佻,似故意挑衅。
感受到火热的目光从身上扫过,如此挑衅自然是卓有成效的,但清源圣华的心态调整得极快,不仅不似此前那般脸红心跳,反而调整了姿态,“慷慨”且“大方”。
她好像永远都是这般,有种安静而疏远的美,一如她的声音平静如水:
“看来你不久前送出去的那封信,对你挺重要。”
清原司:“......”
话音刚落,旖旎的氛围急转直下。
原本靠着出卖一张厚脸皮换来的优势瞬间荡然无存。
清原司现在算看出来了,少女这是来之前就已经握着把柄,就等着看自己表演呢。
念至此处,某人绷了许久的脸,终究还是蚌埠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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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问道:“花前月下,如此美景,圣华大小姐难道不觉得这时候提这种有点煞风景吗?”
少女静静听着他控诉的腔调,笑,但不语。
清原司自知局面已然大劣难以翻盘,不禁叹了口气,像是在跟少女抱怨:“我就知道绫小路那家伙不靠谱,在你眼皮底下怎么可能悄悄把消息传出去?”
他正说着,殊不知水汽朦胧间,少女眉眼微凝,神色忽的冷了几分。
好在清源圣华并未故意诈他,反而坦诚道:“其实她也算靠谱,毕竟我也是事后才知道......”
这话一出,清原司面色多云转晴:“噢?这么说来,我其实还没有暴露?”
清源圣华笑容更加冰冷,反问:“你难道现在还不够暴露吗?”
“噫——”清原司神色故作夸张,“我一直以为似圣华小姐这样的美少女,是不会开这种双关的玩笑的。”
这话本是想缓和气氛,但可惜此刻的少女并不卖他这个面子。
“是你先跟我开这种玩笑。”
“......”
淡漠的声音随温泉的水花落下,场面又寂静了一瞬。
言语交锋至此,即使隔得稍远看不清神态,清原司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这是...生气了?
疑惑刚冒出,清原司脑中似想起什么。
‘靠!绫小路!这节骨眼儿上怎么能提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