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里还有一小撮,罗子琳决定出去。
解药、食物都要换,至于解毒或者逃走,这个得慢慢来。
被抓来当矿奴,命运已经不由自己把控了。
取了几块大小不一的黑晶矿,估计了一下重量,应该有六七十斤了,还剩下几块大块的,罗子琳用泥土掩盖起来,等下次进来取。
他将布袋装满碎石泥土(这是挖下来的),打算搬出去,免得堵住自己,黑晶矿也一并装进了布袋。
紫金葫芦经过这段时间吸收黑雾,除了有了些光泽,罗子琳也没能发现其他变化。他将塞子塞住葫芦嘴,然后连同那个干瘪的水袋绑在腰间。
当葫芦嘴被塞上后,矿道中的黑雾便停下流动,罗子琳也不理会了。
或者这矿洞阴寒之气实在太浓厚,顺着先前的记号一路往矿洞外走,直到走到最大的矿洞也没遇见一个人。
这让罗子琳长长嘘了一口气。他还真怕遇着先前那帮人生出什么事端来。
刚走出矿道来到前廊,罗子琳就听到前洞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辱骂声、痛苦的哀嚎声和祈求声掺杂在一起。
罗子琳不由有些紧张,小心翼翼走到洞口,朝前洞望去。
只见山洞的一个角落里,一名老者浑身血迹斑斑躺在地上,不时抽搐一下,在他身边,一名骨瘦如柴的少年跪在地上,朝一名正在交任务的矿奴磕头祈求着。
这名背着一个大布袋的矿奴不为所动,嘴里骂骂咧咧:“哼!两个被青狼帮丢弃的废物!连青狼帮都不救你,我为什么还救你?就得了你一时能救你一世?两个累赘两个废物!还有脸狮子大张嘴!”
这名矿奴一脚将挡在身前的少年踢到,然后将从纳物宝囊取出一个布袋,连同纳物宝囊一并交给柜台后的连家修士,连家修士过称,登记。
大前洞里还有个被抓来当矿奴的修士,对着一老一少指指点点,躲在洞壁后的罗子琳慢慢听出个大概:这一老一少原是青狼帮的人,但从前两个月开始,这两人连自己的任务都无法完成,更别说给青狼帮做出多大贡献了,于是青狼帮的老大将这两人赶出帮派,任其自生自灭。老者在三日前开始毒发,现行全身血管爆裂,神仙也救不活了,今天这少年要是凑不齐黑晶矿换取解药,也要步老者后尘。
听完这些人的议论,罗子琳看着这个年纪应比自己还小的少年,生出一丝不忍。
待山洞中前来交任务的矿奴走的七七八八后,扛着一个大布袋的罗子琳这才走了出来。
跪在地上的少年抬头用充满茫然的目光看了罗子琳一眼,然后又将头深深埋了下去,他已经绝望了。
“兄弟,你还差多少?”罗子琳上前低声问道。
少年慢慢抬起头,涣散的双瞳慢慢凝聚,然后透出一丝希翼,他蠕动着干裂的双唇,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十一斤。”
“哦!”罗子琳哦了一声,转身朝柜台走去。
少年看着罗子琳的背影,那一丝希翼慢慢淡去,双目再次变成绝望的死灰。
柜台后,负责收矿石的连家修士冷冷看着,面无表情。
罗子琳不理会这名修士,他将布袋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解开袋口,将里面的黑晶矿一块一块取出放在台面上。
连家修士目光冷淡地看着,等罗子琳停下,他才冷冷道:“储物囊呢?”
罗子琳愕然,心想:“难道刚才那人拿的纳物宝囊在这里叫储物囊?”于是他回道:“我没有储物囊!我是第一次交任务。”
“呃?你没领?”
“我只领到这袋子和锄头。”
“名字”
“啊辛”
“站着别动,要是藏匿储物囊,你会让生不如死!”这修士恶狠狠道,然后起身将罗子琳全身摸了一遍,发现罗子琳身上果真没藏有储物囊,这才转身走进柜台后的房间,对里面的人说了几句。
片刻后这人走了出来,他瞪了罗子琳一眼,冷冷道说道:“七日后来领工具!”说完,他将罗子琳挖到的黑晶矿丢到称上一称,“六十四斤,有十四斤结余。”
“这位前辈,能帮别人交吗?”罗子琳装出一副极为恭敬的神情道。
“可以。”
“前辈,那位兄弟是欠十一斤吗?是的话,我能帮他交吗?”
“可以。”
“谢谢前辈,那我帮他交十一斤。”
“余三斤!这是你的登记牌,拿好。只认牌不认人,遗失概不补登。”这名修士丢给罗子琳三块白色拇指大木牌和两个小瓷瓶,然后将罗子琳的布袋锄头全部收走。
罗子琳看了一眼这白色木牌,只见小小的木牌一面上刻着古体壹字,另一面刻着一个连字。
他心想,这一字应该是代表一斤黑晶矿了。
罗子琳将木牌收好,拿着瓷瓶摇了摇,里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拔开一个瓷瓶的塞子,闻了闻,一股药味扑鼻而来。
里面装的应该是药丸,身上剧毒的解药。
罗子琳来到少年年身旁,蹲下,将一个瓷瓶递了过去。
小主,
小年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瓷瓶,然后一手夺了过来,哆哆嗦嗦拔掉塞子,倒出一颗赤红色的丹药,然后一口服下。
丹药入腹,少年整个人一下松弛瘫软下来。
罗子琳看了看躺在不远处那个老者,此时的老者已经僵直,一股血腥夹带着腥臭味传来。
老者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也不知是不是有意还是故意,老者的尸身就这样留在原地躺着,没见有人来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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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叫阿越,论起年纪,比罗子琳小一岁。
阿越狼吞虎咽吃着罗子琳从连家那里用两块木牌矿换来的一份食物,这吃相仿佛已经饿了几年。
阿越的住处是一间窝棚,罗子琳正坐在一张用木条做成的凳子上打量着这间简陋的窝棚。
几块木板围起来的墙壁,茅草的棚顶,地面上有两块木板,木板上垫着草垫,算是两铺床了。
这窝棚,跟牛栏没有什么差别。
窝棚原本是那位死去老者的,现在是阿越的了。
阿越将最后一口米饭吞下肚子,还将盆子添了一遍,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