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是在苏诫小憩时,她看着他斜卧美人榻,披散的青丝顺滑垂下,薄衫逶迤,优美的身材就在她眼里缓起缓伏,吸引人得紧,彼时,她便蹑手蹑脚靠近,半跪他跟前,面容与他齐平,而后她噘起小嘴,偷偷摸摸递近他漂亮的嘴唇;
还有时,是她依偎在他肩头共赏星月,恰逢四下安静,促织轻吟,暖风微拂,她就心潮荡漾,觉得那景、那人正适合以世间最纯美的初吻赋诗,于是她手指软软扣上他温暖的掌,目光深深地盯着他的眼睛,朝他身边一再挤近……
然则每次气氛到关键,都被苏诫以她年纪尚小为由躲避了。
他其实也是想对她那样的,这一点她心明如镜。
否则他那时也不会在她睡着时偷偷撩拨她鬓角碎发;不会在她功课累得趴桌上时轻轻抱她上榻睡好,继而悄悄吻她额头……
那些彼此相见便悸动不已的情愫充斥在她扮池胤当小太子伴读,做苏诫的学生的最后那段时间。
其年,她十四岁余,他十九,最是情丝疯长,美好得无物可比拟的年岁。
也正因是情丝胡搅蛮缠,春潮晃荡难抑,他们恋情的阻碍随之也晴空劈下了。
事因某日云渡穿的池胤的衣袍到苏府找苏诫做功课,两人同案而坐,频频目光相撞,气氛于是燥热暧昧,心漾之下,苏诫便俯下唇来吻了她的脸。
好巧不巧,苏母突然推门而入给两人送点心,清清明明看见师者的吻落在学生的脸颊。
云渡做男子打扮本来无可厚非,可苏家以文立世,苏门中人均是传学授礼的师长,礼教不是一般的严谨,所以对于师生相恋这件事尤为在意。
苏家长辈原已默认了池慕是自己儿媳,平日也疼爱非常,唯一在此事上过不去。
无奈何下,池家只能将女儿先送往琅琊修性,免省她再闯祸,捶胸顿足的苏家长辈,父母自会处理妥当。
一别半载,再相见便是家破人亡、命丧情郎手之时。
细细思来,彼此侵占过对方的身体的,不过手心、手背、脸颊等与亲人也可相亲的部位。
原来,被人吻唇是这样的感受——幽甜、温润、湿软、窒息……
柔软唇瓣贴覆唇上,感觉好像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被夺了去,令人心慌不已;
湿滑的烫烫的舌尖野蛮地钻入紧闭的双唇,撬抵齿关,感觉好像心墙被悍匪抡大锤敲打,她越想抵挡,就越能感知到那股力量的强大,不可反抗,最后眼睁睁看着那道防御坍塌毁灭;
待到一条湿湿软软且灵活的香舌风卷云涌地探入口腔,或搅或挑弄上她僵硬无措的舌尖之际,仿佛一切的景象都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