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出一个方向，传音道：“想逃出去，跟我来。”

这人是刚才路经此地，盯着他看许久的鬼差首领，说完莫名其妙的话，转身就走。

白千尘想了想，抓起柳卿尸体跟上。

跟在男子身后，不知拐多少弯，每次都能轻易避开其他鬼差和失控的魔物。

直到，走至一片水域。

周围空无一人。

天与地水光荡漾，像两面巨大的镜子，映射出两人身影。

“你有什么目的？”白千尘放下手中尸体，本命剑曦念直指鬼差。

男子忽笑，“阿尘，多年不见，敢对为师拔剑了？”

他缓缓转过身，抬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娃娃脸，笑容暖如春风，赫然就是七星宫上一任掌门，也是当今七峰主的师尊……赵长生！

“师……师尊？”白千尘大惊。

“师尊飞升至今已百年之久，为何会在地府当鬼差？”

赵长生叹，“仙路已断，天道混乱，哪怕为师修为大乘，也逃不过死劫。”

他缓步走上前，想像以前那样揉小徒儿的头，却在瞥见少女妖冶魅惑的脸时，收回手，放唇边轻咳一声，“阿尘，你该离开了。”

白千尘看了看他尴尬的动作，垂眸扫见脚下倒影，想起自己是以蓝灵儿的身体见赵长生。

“师尊怎能认出徒儿？”

“为师是鬼差，还能分辨不出你是谁？”

赵长生说着，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柳卿尸体上，接着补充道。

“阿尘，一百七十多年前那一战，为师逆天而为将你复活，进入地府后，冥王念我功德深厚，给我机会赎罪。”

“为师不能离开，但你一定要活着回去。”

“修真界千万修士将来的路，都看你了，为师相信你可以做到。”

他广袖一抬，一股浓郁阴气将柳卿抓在掌中，随手丢到天上，尸体被水光吞没，无数哀嚎声似从遥远世界传来。

“柳卿，青蛟为你犯下天诛地灭之罪，就算到地府，你也会受其牵连。”

“不如饮下孟婆汤，跟在本尊弟子身边？”

赵长生袖口闪烁一抹青芒，化形成人的修长身影恭敬接过他手里的碗，“尊上，你答应过，会帮阿焰减轻罪孽。”

“放心，最多百年，本尊让她转世成人。”

“多谢仙师！”柳卿仰头，碗中汤一饮而尽。

他眼角，不自觉落下一滴泪。

泪落，碗碎。

他眸光，逐渐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