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故意放开缺口,用箭矢提醒苗美突围,本以为他能逃出生天,没想到最后还是死了。
“是何人杀的苗美?”
王左挂脸色阴沉道:“小红狼。”
“是他。”
李毅没想到居然是降寇小红狼杀的苗美。
要知道他们同属于王左挂麾下,不说感情深厚,但也交情不浅,怎么会兄弟相残。
王左挂压抑着怒火道:“小红狼设计接近苗美,骗取他的信任,后来趁其不备杀了苗美,将苗美手下全都杀死,人头全都献给了洪承畴。”
“如今延绥贼寇被清剿一空,洪承畴让人将人头全都挂在城头,谁都知道是在震慑我们,好多兄弟都被吓破了胆。”
“那大帅怎么想的?”
王左挂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苗美的死让我彻底醒悟,朝廷招安我们就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再加上官府对弟兄们的欺凌勒索,好些人想走。”
想走?
李毅望着王左挂,他知道王左挂的意思是打算再次造反。
“既然大帅知道洪承畴不放心你们,必定注意着你们的动向,贸然造反怕是会死伤惨重。”
王左挂低头不语,他最为担心的也正是这件事。
“李毅,你才识过人,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
李毅想了想道:“既然大帅信任我,就暂且等待半个月。半个月后北方形势也许会有大变,到时候也许就是大帅离去最好的机会。”
“半个月后?”
王左挂惊疑不定的望着李毅,不明白他为什么确定这个时间。
两人又聊了一会,王左挂告辞离去。
等他回到自家军营,一帮降寇纷纷前来询问。
“大帅,这李毅到底可不可信?万一他为了立功,出卖咱们可怎么办?”
王左挂摇摇头道:“咱们动向根本瞒不住太多人,李毅是少数能帮咱们的人,这个时候只能选择相信他。”
“可这半个月的时间,能发生什么大事?李毅又不能未卜先知,别是在诓骗咱们。”
“狗日的,你有什么可骗的?李大人仁义守信,他既然这么说,定然是有缘由。”老五在一旁喝骂道。
王左挂抬手压住议论纷纷的手下,肃然道:“不管怎么样,咱们既然决定要走,就只能信任李毅。半个月咱们等得起,你们约束好手下,全都给老子闭上嘴,要是走漏了风声,全都别想有好下场。”
一众降寇头目皆是点头应下。
苗美被杀,王左挂等降寇被安置在绥德,这次招抚也算是告一段落。
不过洪承畴并没有离开绥德,接下来整编降寇,安置老弱都需要他来做,这是关乎朝廷大计的事情,洪承畴不会放过这个立功的好机会。
碎金军右司也被责令驻守绥德,防备谁,显而易见。
李毅却可以自由活动,打算处理饥民的事务。
正当他准备去往延安府,先行处理那里的饥民事务时,一个少年队的人赶来递送书信。
李毅拆开书信一看,脸色无比铁青。
他没有想到,延安官府的动作这么快,居然直接派遣官吏进驻饥民营地。
事情紧急,李毅只能快马加鞭赶去延安府处理这件事。
好在李过传递消息及时,李毅带着三匹马,日夜赶路,终于在第二天到了延安府的饥民营地。
延安府外,人山人海的饥民拥挤在一起,举着农具和数十名官吏对峙。
典史官心惊胆战的大声呵斥,可是这些饥民根本不信任官府,誓死不愿离开饥民营地。
李过神情严肃的站在最前面,身边的农会管事簇拥着他。
朝廷裁撤了赈灾官署,饥民将会由各府县分开安置的消息传到饥民营地之后,立刻掀起了轩然大波。
饥民中许多人流离失所了两年,这些艰苦的岁月中,他们数次走投无路求助官府,可是换来的是愚弄和驱赶。
在官府和大户的联合下,本就一无所有的他们,被逼的贱卖田地,卖儿卖女,活的像是行尸走肉。
只有今年赈灾官署接管赈灾事务后,才活的有个人样。
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再回到过去毫无尊严的日子。
于是饥民们在农会的组织下,纷纷抵制官府入驻饥民营地,绝不愿意离开这里。
典史大声呵斥,想要威胁饥民停止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