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武官们离去,洪承畴以手抚额,有些头疼。
“老爷,李把总来了。”亲卫出声道。
李毅走上前道:“参政大人。”
洪承畴抬头扫了李毅一眼,沉默片刻,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坐下说话。”
李毅有些诧异。
昨天洪承畴还对自己发怒,今日怎么就变了态度。
“李把总,昨日本官提过,可以举荐的三个职位,你考虑好了没有?”
李毅想了想道:“参政大人,此事属下还在考虑。”
“无妨,此事不急,总督杨大人的意见,你也要考虑不是。”
洪承畴颌首微笑,继续说道:“反正三个职位,你尽可挑选,本官会为你办妥。”
李毅心中惊讶,什么时候洪承畴这么好说话了?
还打包票会为自己办妥此事。
李毅突然有些诚惶诚恐,谨慎道:“多谢大人。”
洪承畴点点头,话锋一转道:“李把总,你来的路上,见到了卫所兵闹事吧?”
李毅心中一动,赶紧回答道:“属下见到了。”
洪承畴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桌前,缓缓道:“此次剿灭王左挂,我们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官兵用命,自然需要钱粮安抚。可是朝廷国库空虚,地方官府也无余财余粮,本官虽然几经周转,可也只能勉强维持军需,无法下发赏赐。如今官兵闹事,一个不好,就会冲击中军,酿成惨祸,本官心中忧愤,可实在没有办法了啊。”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可是刨除表象看本质,洪承畴的意思也很明显。
洪承畴费尽心机剿灭王左挂,为的就是展现自己知兵能战的一面,为接下来的升迁铺路。
现在仗打赢了,他正风头无两,将被朝廷重用,可底下官兵开始闹事,一个不好,会让这场大胜留下污点。
洪承畴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现在急需钱粮来摆平此事。
可是武官贪婪,官府贫穷,仗打赢了,官绅大户更不可能这时候出银子。
李毅明白,洪承畴这是盯上了自己。
思索片刻,李毅故意装糊涂道:“参政大人,此事应当禀明朝廷,让朝廷来解决。”
“京师离这里太远,官兵闹事如何能等这么久?”
洪承畴有些不快的扫了李毅一眼,突然道:“龙门镇仓库钱粮一事,本官昨日让李把总回去思索,不知有没有结果?”
洪承畴果然是在打自己的主意。
李毅可不会不打自招,想了想道:“龙门镇钱粮账本都已经移交给冯先生,并无出处。”
“哦?贼寇劫掠日久,战前钱粮皆存放在龙门镇,为何如今全都不见了?”
“这点卑职不知。”
“大胆李毅,你以为本官是这么好糊弄的吗?再不从实招来,本官治你私吞钱粮,蒙蔽上官的大罪。”洪承畴怒喝道。
李毅并不慌张。
“参政大人,钱粮账本都很明了,大人说属下私吞钱粮,还请拿出证据。不然属下自要上请制台杨大人做主。”
“你敢拿制台大人来压我?”
洪承畴神情一凝,眼神冰冷的瞪着李毅。
整个军帐的气氛变得无比压抑,温度都好似降低了几度,让李毅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得不说,洪承畴狼贪虎视,官威气势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李毅神情变幻,抬起头,正好对上洪承畴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神。
“李把总,本官一直看不透你。”
洪承畴负手而立,好似在思索,又好似在回忆道:“若说你精明,和光同尘趋炎附势你一概不做。若说你不精明,米脂县官民信服,又能入制台大人的法眼。本官着实不明白,权势、财富、女人、名声,你到底要什么?”
李毅沉默片刻,忍不住问道:“敢问参政大人又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