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
带着细细密密的刺痛,她的血像一团灼烧着的火刺,艰难地滑过喉咙。
还有一股挠不着的痒意,折磨得他连耳尖都在微微发烫。
这份不适使伏雁柏微蹙起眉,可伴随着痛意而来的,是令他无意识沉沦其中的暖意。
就像是久处寒地的人突然得到了一团灼热的火。
自然会不适——火焰炙烤冻僵皮肤的疼痛,游窜在全身的磨人痒意,种种都令人饱受折磨。
但这些难捱的磋磨也没法压下他对那点温暖的渴欲。
他托着那只手,舌尖细细描摹着掌心的纹路。
很甜。
不是糖水的那种黏腻甜味,或说得更准确点儿,不是落在实处的甜。
而是如草木般蓬勃的、鲜活的生人气息。
他稍眯起眼,咽下。
饮下的血越多,疼痛与难捱的痒就越明显,不住搔掐刮弄着他的喉咙、肺腑。
渐渐地,他的脊骨也开始颤栗,舔舐时会发出无意识的轻哼——皆因疼痛。
可那点暗藏在疼痛下的甜香又实在太过惑人。
唤着他,引诱着他。
他感到越来越渴,渴欲催促着他再度俯首。
赶在他再舔血的前一瞬,池白榆倏然收回手,负在身后。
手是收回来了,但附在掌心的冷湿感还没散尽,像敷了块冰冰凉凉的湿帕子。
“可以了。”她勉强保持着镇定,“阴气该都收回去了吧。”
这人是狗吗?!竟还真舔起来了。
渴念还在肺腑间烧灼,伏雁柏的眼底划过丝不满。
半空中弥漫着一股甜津津的血味儿。
还想舔吃一点儿。
些许也好。
他无意识地吞咽了下,捻了捻手指,克制着拉过她的冲动。
他遮掩得很好,没显露出一点儿失态的样子。只姿态懒散地往椅背上一靠,笑眯眯地说:“尚未。”
“什么?”
“阴气,尚未完全收回来。”伏雁柏懒洋洋仰着颈子,看她,“方才就说了,我要讨回我的东西,你这是要中途反悔?”
不要脸。
明明是她瞎掰的。
她的伤口上哪有什么阴气。
肯定又是在故意捉弄她。
池白榆平静问道:“我提出的事,不该由我来决定什么时候中断么?”
“哦,这样么……”伏雁柏起身,微躬下脊背看她,笑着问,“暂不论此事,钥匙呢?”
“什么钥匙?”
“锁妖楼。”
“不清楚。”池白榆神色不改,“大人你可没给过我什么钥匙。”
若非亲眼看见,伏雁柏只怕要被她这副冷静模样给糊弄过去。
许是因为尝着了一点血,他现下的心情好得出奇,也没了追究她的兴致。
“是了,不曾给过你,但也保不齐是你自个儿拿去。”他将手拢在袖里,话锋一转,“在你那儿也好,不在也罢。别忘了你的分内之事——今日那盲狐应会出来见人,你再去一趟。”
沈见越那儿或许是意外,可他不信她还能成功一回。
“又去?”池白榆说,“我已经成功一回了,到底还要用多少次剜心刑?”
伏雁柏忽捉起她另一只握刀的手,指腹擦过剑樋,蓄积其中的血就从刀尖溢了出来,形成道血雾,飘至他的袖口。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他的腕上也系了条红绳,上面缀着枚小巧的明黄符箓——就跟他的足踝上一样。
血雾浸透符纸,须臾就消失不见。
他道:“若久不执刑,任由那些个妖鬼耗下去,到时候毁的便是整个虚妄境。终归伤不了我,但无荒派那处,概是不好交代罢。”
池白榆:“……”
所以不用剜心刑,那些关在这儿的妖鬼很可能会跑出去?
难怪无荒派会急着往里送细作,因为伏雁柏就没用过一次剜心刑,他们才急了。
她看了眼那道半掩在他袖中的符。
那用血浸符就是在给无荒派给信号了?证明他用了剜心刑?
这么看来,至少短时间里她不用担心无荒派再派人来了。
但是还有个大麻烦。
她默了瞬,忽道:“剩下妖鬼的剜心刑,该不会都是我……”
伏雁柏笑眯眯看她:“既然出身无荒派,这事不该就由你来么?”
池白榆闭眼。
她成了编外工这事儿无荒派知道吗?
*
伏雁柏走后,池白榆从包里翻出瓶消毒水,清洗起伤口。
将伤口洗净了,她又涂了些沈见越送她的药。
那药见效快,几乎刚敷上去血就止住了。
不光如此,连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简单处理完伤口,她拿出了之前述和给她的簿子。
依他所说,这簿子上记载了一些狐妖的信息。
他也没骗她,这簿册几乎算是狐妖的个人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