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好香!何处来的活人气?尽是股甜丝丝的味儿。”其中一个丫鬟扭过脑袋,漆黑的眼窟窿死死盯着一旁的窗户。
窗户后面却没人。
“没人啊。”她旁边的丫鬟用手指拨弄着颈侧垂下的小辫儿,“快走吧,要迟了。让那打点花园子的将花都折了去,咱们再从哪儿讨花编花篮?”
“是啊,这桩事要紧!”另一个小丫鬟推她,“走罢!”
几人又说说笑笑地走远了。
听见她们的脚步声渐去,躲在窗户下面的池白榆才松开捂着嘴的手,大喘着气。
忽地!房门口处传来“吱呀——”轻响。
有人从外面拉开了门。
池白榆登时警觉,整个人蜷在了窗前的桌子底下,屏息凝神。
她紧盯着房门口的方向,发现门开了,地上却没有影子。
是鬼吗?
一阵寒意攀上脊背,她正想着解决办法,就听见门口有人问:“怎么又来了?”
声音调笑,听起来很是熟悉。
池白榆微怔。
下一瞬,那脸上盖着黄纸的道人闯入视线中。
他的脸被黄纸彻底盖住,看不清长什么样。头发简单束起,横插着一根木枝。
身着样式简单的道袍,袖口伸出的苍白手里握着三根金色的香。
放眼四周,唯有他身上还能瞧见些许颜色。
又是那道人。
之前就是他帮她离开了这鬼地方。
也是沾了他点在她额上的香灰,她才能弄伤伏雁柏。
不过池白榆并没有因为这几件事,就贸然认定他是好人。
这可是在诡宅,撞见乐善好施的好心人,比天降三百亿都离谱。
她警惕问道:“是你动的手脚?”
若非有人从中作祟,她怎么会总来这儿?
“我?”道人轻笑,“不,不必将我当成坏人——此处是你的梦境。”
“梦境?”
“是了。”他缓步近前,在她面前站定,而后俯身。
他靠得很近,盖在脸上的黄纸垂下,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面颊,仿若轻抚。
池白榆下意识往后退了点儿——不是因为那黄纸,而是他身上太冷。一靠近,就跟对着十几度的空调狂吹似的,冷得她头都在发僵。
“梦境与鬼境偶尔会重合。”道人微微歪过脑袋,黄纸倾斜,露出一点冷白的下颌,“而你的梦,瑰丽、漂亮……再沾上那么点儿阴气,很容易惹来邪祟。”
池白榆:“……你是在夸我觉好吗?”
吐槽归吐槽,她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她沾上了阴气,梦境与鬼境重合,所以她才会到这儿来。
道人又笑,用香轻敲着黄纸。
他道:“你的梦闻起来确然味美,若能吃上那么一两口,不知该有多快意。”
池白榆觉得再这么聊下去,定不是个好话题。
她看了眼他手里的香,岔开话题:“你这香……”
“幻梦香。”道人直起身,两手托住那三根香,指腹轻抚,“是用你的梦境所制,很好闻的气味。”
原来是用她的梦制的香。
“那香灰……”池白榆稍顿,挑了个隐晦的问法,“可有什么用处?”
“或许……辟邪?”道人的笑声从那黄纸底下传出,“毕竟这香中糅合了你的阳气。”
哦。
原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