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百姓自发地拿出了为年节准备的崭新灯笼,换下旧灯,将城中点缀明亮。
孩童在雪中嬉戏撒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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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中年文人拎着酒壶摇摇晃晃,口中高吟着为抗倭大胜而新作之词,声音抑扬顿挫,颇为豪迈。
他醉得厉害了,干脆倒在雪中,朗声大笑起来。
有几名陌生路人笑着上前搀扶。
人在顺境时,心安之下,总会不吝于释放善意。
“不必扶我,不必扶我……”那文人四肢大展,醉红的脸上笑意醺然,他喟叹道:“江都安矣,今岁可迎太平之年……何人能够伤我!”
“倭贼再不敢来,无人能伤先生……可先生醉酒躺卧雪中,倘若冻出个死活来,岂不毁了咱们江都城的喜气嘛!”一名妇人经过,说了一句。
那文人只得爬坐起来,一边嘟囔:“你这妇人,说话好不中听……”
边和那几名搀扶他的路人道:“不知诸位发觉没有,这半载来,江都城中,多见悍妇!”
那几名男子均露出苦不堪言却又无可奈何之色。
谁说不是呢!
可没法子啊,许多女子都出门做工去了,手中能抓钱了,腰杆儿莫名就硬气了。
说到这个,刺史大人新建的作坊,就在大量招收纺织女工,就连制瓷坊也招女工——此事传开后,那些对招收女工还存有疑虑的商户们,在观望半载后,也开始愿意试着用女工了。
再说起那至关重要的一条,单说如今执掌着他们整座江都城的,不就是位女郎么?
这位女郎不单执掌着江都城,还打没了十万倭军,单凭这个,城中的女子们,可不得嚣张一阵子?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这位刺史大人的敬重和仰慕。
悍妇风气事小,性命安危事大……谁叫人家有本领,是将星转世呢?
众声喧闹说笑间,一旁的酒肆里,走出来一名戴着羊皮帽的年轻人。
他将手揣进袖子里,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
他自春时便来了江都,只为搜罗宁远将军暴打倭军的最新消息,蹲守大半载,临近年关,竟又叫他蹲了个大的!
他今日在酒肆里听了一整日,脑子里的画面都快溢出来了!
嘿,只待他将这些最新素材带回京师,他家先生便又能稳坐京师第一说书先生宝座了!
虽说很想亲眼目睹宁远将军凯旋时的盛景,但将最新消息送回京师更重要,且他这大半年在江都也不是白待的,这座酒肆里的伙计已成为了他的“线人”,到时自会将宁远将军回城的最新消息写信传给他的。
年轻人脸上堆着笑,最后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热闹夜景,江都城,是个好地方啊。
这大半年来,他是亲眼看着这座城池是怎样一点点重新焕发生机的。
常刺史,十分有望成为他们说书界的铁饭碗啊!
这位少年刺史身上,值得说的传奇之处,实在太多了。
年轻人怀着无限感慨,离开了这喧闹繁华地。
……
此刻,刺史府中的常阔,才转醒没多久。
早在半月前,他便在部下的护送下,回到了刺史府内养伤。
但他伤势太重,每日昏睡的时辰很久,因有医士叮嘱,众人轻易便也不敢搅扰。
常阔刚醒来,憋了一肚子话的常刃,终于噼里啪啦地倒了出来。
有近随抹着眼泪道:“女郎亲手斩杀了藤原麻吕人头,已经给大将军报仇雪恨了!”
常阔:“哭个什么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子死了呢,我这是床头,不是坟头!”
“属下这是喜极而泣。”
“喜极也不许泣!”常阔靠坐在床头,话语霸道,脸上却满是喜气:“别整这些晦气的!”
不愧是他闺女殿下,赢得这叫一个漂亮!
常阔狂喜之下,道:“拿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