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着铜盆回来,放到小猫身旁。
他一把捞起小猫的尾巴,将被墨汁染黑的那截放进水里。
方桐猛地打了个寒战。
初春天寒,外面又下着雨,盆里的水冰凉刺骨。
封十二手下一顿,唤来小厮:“打盆温水来。”
小厮手脚麻利,很快送来温水。
封十二再次将小猫的尾巴放进去,三下五除二将她染黑的绒毛搓洗干净,用帕子擦干,这才让人把水拿去倒掉。
方桐全程呆滞。
封十二的手劲不小,她敢打赌,自己被他搓掉了十几根毛。
她看看自己的尾巴尖,庆幸没秃。
封十二拧了拧眉,她的表情好像不太满意,是他太唐突吓到她了?
但以她的胆量,应当不至如此。
方桐将尾巴甩到面前,歪着脑袋凑过去,仔细嗅了嗅,封十二给她洗毛用了香胰子,有股檀香的味道。
她拍拍封十二的手腕,举起前爪对他作了个揖。
封十二眼底染上一抹笑意。
“别捣蛋,”他对方桐道,“早点儿睡。”
他语气温和,像在哄孩子。
方桐在心底翻个白眼,她才没捣蛋,她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与此同时,离京三十里外的营帐中,有人听着帐顶的雨声,缓缓睁开双眼。
“朝恩,几时了?”
皇帝的声音很轻,夹杂在风雨声中,几乎细不可闻。
然而屏风外立刻传来一声轻应:“陛下,才亥时二刻。”
“是么?”皇帝望着帐顶,“朕刚才梦到刚登基的时候,那是三十年前了吧。”
“三十四年零七个月,陛下,”朝恩道,“今日路途颠簸,陛下想是累狠了。老奴给您温些马奶酒来,喝上几口便能睡得踏实。”
“不必,”皇帝慢慢起身,“太子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