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萧辰既已中了我毒箭,就算他没死,现在多半也不会出来招惹六殿下了。”
“然后呢?”
“殿下定是想通过此事,给他来个死无对证,而他萧辰勾结索虏一事,恐怕就难以翻身了。如此一来,也给了我一个机会将功赎过。”
“如此想来,兄长又何必多虑呢!”
“嗯,话倒是在理,不过为兄也有担忧啊。”
“试想,二弟你刺杀萧辰在先,如果一切顺利,你我自然不必忧虑。而六殿下本就是自私自利之人,若是东窗事发,你我兄弟恐会成了替罪羔羊!”
“总之你再去行刺,实在太冒险了。”
“看来你去长沙郡一事还是先放一放,等过了这几天,我再去禀告殿下,另择他法吧。”
“诶!就怕等到兄长去禀告殿下之时,你再想说什么,就已经不重要了。”
“六殿下生性多疑,乃是可共苦不能同甘之人。若是殿下知道我没有去长沙郡,坏了计划,恐怕会连累了兄长啊!”
“那依二弟之见,我们该作何打算呢?”
“如今兄长倒是问起我来了,当初我就跟你说过,六殿下杀心太重,不宜作为依附,可你就是不听啊。”
“子建之意,我心中自有考量。可是我们这一族势单力薄,别说六殿下了,就连那王柬、王迁兄弟,我都要让他们三分。”
“六殿下在朝中势力你我有目共睹,不依附于他我们还能依附谁呢!”
“虽说边关时有战事,但以你我二人资历,又有何机会去讨勋格......”
萧子昭无奈的摇了摇头。
“要我说,倒不如靠我们自己,以兄长将兵之材,又颇受陛下青睐,即便不依附于人,我们也会成就一番事业。父王只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偏远侯爵食邑,我们若不奋发,如何才能在这朝中立足呢!”
“诶!算了,不说了!我明日还是动身赶往长沙郡吧。”
萧子建不耐烦的回道。
“等等!二弟,不如我们这样......”
于是兄弟俩勒马停了下来,凑在一起嘀咕了好一会儿才作罢。
萧辰于顶阁的窗前吹着风,嬛儿见状后从身后给他披了一件外袍。
“你还很虚弱,外边这么冷,当心着凉啊。”
“一转眼就到深秋了,不知不觉间已经来这半年多了,这感觉,很神奇!”
“就是什么也没得到啊......”
萧辰微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后悔来京都了?”
“也不是,只是觉得时光匆匆,想留的留不住,没想过的事却都来的那么突然......”
“嗯,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南阁相见吗?”
嬛儿望着窗外说道。
“记得啊,怎么会不记得。你说你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鸟,羡慕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我现在感觉,不是笼子困住了我,而是我自己困住了自己。”
嬛儿看着萧辰。
“那......然后呢?”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却。只是在这短暂生命之中,身边人会让我有不同感受罢了。以前期盼着能来到南阁躲一躲,期盼着到宫外见识见识,其实那都是在逃避。”
“我现在觉得,自己很开心,也没有了那么多束缚了。”
萧辰听后点了点头。
小主,
“你能这么想,真的很难得!”
“其实有你在的这段时间,我也是这么觉得,没有束缚,没有猜忌,也没有了冷嘲热讽。”
是啊,就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维持多久了。
萧辰看着环儿,咽下了这句话。
嬛儿听后满脸严肃的扶着萧辰的胳膊。
“答应我,不要在去冒险了。”
萧辰抬起手,抚摸着嬛儿的秀发。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再者说有屠前辈这样医术高超的人在,我还有什么可惧怕呢。”
“就算是这样,只要我还在,就不准你去冒险。”
萧辰听后侧身看着嬛儿,心里一切的嘈杂和不安都在此刻褪去了。
“你知道吗?我刚来的时候,要不是遇到陛下,可能早就被人杀了,就算是冲破了重重关卡,也不知道会不会像湘州的灾民那样,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总之,不是每个人都得去经历、都需要去经历那些想象不出的苦难。”
“统治者不会真的爱护老百姓,他们最多是维护自己的统治根基罢了。”
“而他们那种坚持、坚韧,就像那些无家可归的灾民去努力维护自己的生命一样。”
嬛儿抬头看着萧辰,缓缓的眨了眨眼。
“那你说父皇是好皇帝吗?”
“你觉得他是好父亲、好皇帝吗?”
萧辰反问道。
“一切都是父皇安排,虽然很多东西我都不需要,可我也说不上如此安排有什么不妥之处。”
“他率领地方贤良拯救万民于水火,为他们创立南国,修建家园;可是南国边疆战事频频,又不得不将青壮勇士送上前线。”
“他虚心纳谏,整治贪腐,而那些世家大族在京都里就敢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可父皇还是对他们笑脸相迎......”
“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认识这一切了。”
环儿低着头,不再言语。
“一个人的好与坏,要看受他影响的人作何感受,上到统治政策、下到一家一户的谋生之道,都是看当家的主人如何作为,所以,好与不好,都会受到个人思维和秉性的影响,也不好一概而论。”
“而这些,环儿你不需要知道,更不必。只要你能开开心心的生活,就比什么都好。”
“那这次你从湘州回来,真会被治罪吗?”
“嗯......我觉得应该会吧。”
“不过你放心,在我们无能为力的时候,听天由命、顺其自然也是个选择吧。”
“该来的总会来,不该担负的,我也努力不去受罪。”
萧辰知道,此时说的再多也表达不了他内心的所思所想,况且不是每件事都有解决之道的。
于是萧辰探了探身子,缓缓将嬛儿揽进了怀中。
“我不能有事,因为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
“咳咳......”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二人转身望了过去。
只见屠前辈端着汤药,低头立在门前。
“郎君......该用药了。”
二人见状慌乱的松开了手,而后萧辰微笑着迎了过去。
“麻烦前辈了。”
“呵呵呵,观你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了。”
屠前辈微笑着看了看萧辰。
“是啊,我能有今日,多亏了前辈帮忙。”
“呵呵呵,那药方自然是原因之一,不过最要感谢那味药引,来得甚为及时啊。”
屠前辈说着便看了看嬛儿。
嬛儿听后脸上泛起了一抹微红。
“药引?是什么药引?”
萧辰接过汤药问道。
“那药引名唤“含情露”,取自妙龄女子吐露真情时所流泪水。”
屠前辈两手交叉在腰间,低声说道。
萧辰听后看了看嬛儿。
四目相对之时,更是含情脉脉,犹如瀑布悬水一般的情愫翻涌上了心头。
屠前辈见状轻声带上门,默默离开了......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快趁热把药喝了吧。”
嬛儿说着,便走过来端起汤药,递了过去。
“好啊。”
萧辰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嗯,真甜呐!”
嬛儿听后皱了皱眉,不由得闻了闻刚才盛药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