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院中传令吧!”
“是!”
张德继上前,拍了拍易琼的肩膀。
“青云啊......”
“陛下没有将你封赏要职,自有其他考虑,你切莫有怨言。明日去府院中,领身行头去吧。”
“易琼不敢,多谢张将军提携!”
易琼低头拱手。
就这样,萧辰回到了别院休息养伤。
他刚躺下,只见韦铎送来了七殿下的书信一封。
信中虽有湘州之地民情地况,但更多的是七殿下在湘州治水赈灾的信息。
话说七殿下到湘州巡查没过一个月,便遇到了长沙、衡阳二郡水灾泛滥,原本巡查的计划也就转变成了抗洪救灾。
由于灾情来的迅猛,七殿下只能上表朝廷,奏请救灾的人力和物资,同时又修书给萧辰告知其中事由,并委托他参加朝中的救灾朝议。
如此一来,巡查的进程被搁置,七殿下虽然没说让萧辰也下到州郡巡查,可情况就摆在眼前,萧辰心里一时间也是烦闷不已。
一个革新的壮举,前有保守派的威胁对抗,后有天灾的无端阻碍。
看来要想成事儿,还真得有些运气才行啊!
皇帝于晨间便接到了七殿下的奏折,而更为棘手的是,衡州、桂州以及江南诸州皆不同程度的遭遇了水患。
虽然水患是夏秋之季的常态,可一时间如此聚集,实在让朝廷难以招架了。
日仄之时,皇帝召集众人于东柏堂商议应对水患之事。
临川王没有到场,只上了一道奏折,派了胞弟建安王参加议事。
要说六殿下掌握着南国的兵权,司职司徒,身兼扬州刺史和东南诸州的水军都督,如此地位又怎么能不来参加商议救灾的朝会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此事还需慢慢说来。
却说这天,门客沮丰带来一位巫师到吴郡府衙做卦,占卜今年西南州郡的水情。
六殿下端坐于堂内,吴郡太守及地方府令亦跪坐在两侧。
“启禀殿下,扶南国方士前来拜谒。”
沮丰低头拱手。
“亲王金安万福,小人阇耶竺纳,从道于摩柷山,今日来此,荣幸万分。”
“哦?你就是沮丰所言那位通晓天地,明达神灵之人了?”
“小人不敢。”
只见堂下巫师披头散发,双眼被黑长的发梢半掩着;袒露着左胸,右衽挎着黑色布麻袍子;腰间缠着一束彩色的布帘,直接盖过了脚面(因为实在难以辨别,也只能形容为布帘了);脚下踩着一双草鞋,右侧小臂上有一只白头黑身的半大鹰,鹰爪子勾在他的布麻袍子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巡视着四周。
堂下的众多臣工见了此人无不瞠目结舌,吓得扶着凭几好像随时准备开溜一样。
六殿下轻轻撇了一眼巫师,而后露出一抹浅笑来。
“嗯,寡人早有耳闻,摩柷山乃扶南国仙神齐聚之地,大师既从仙山而来,可知那摩柷山当真有仙神吗?”
“呵呵呵,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仙神驻于何处,小人不敢妄自猜测,更无缘接触。但长天之阴晴善恶,朗地之雾雨风霜,小人倒是略知一二啊。”
时任吴郡太守的蔡景节听了这番话,脸上露出一丝不悦来。
“沮先生,这位巫师藏目遮面,却露此锋芒,未免大言不惭了些。何不请巫师做法,让殿下和诸位府令开开眼呢?”
六殿下听了,并未阻拦。
只见那沮丰低头拱手,而后朝着巫师递了个眼色。
“呵呵呵,那么小人......献丑了。”
巫师慢慢悠悠抬起了右手,而后微闭双眼,如龙蛇般挥舞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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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只见众人面前有一片如帷子般的烟雾,上面是一个身着纱袍的妙龄女子,正于屋舍间与一男子苟合。
众人见状皆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
“这......这是......”
吴郡郡丞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转移道了太守蔡景节这边。
“太守,这,这不是您府上那位......妾室吗......”
“放肆!大胆妖孽,竟敢在殿下面前故弄玄虚,速速给我拉下去腰斩了!”
“是!”
几个差役听令后便要上前。
“且慢!”
六殿下达拉了一下眼皮,差役见状停下了脚步。
那巫师收回了右手,轻飘飘的笑了笑。
“小人得罪了。”
“蔡郡何必如此震怒呢,既是汝府中妾室,仙师法术所表是真是假,汝回后府一探便知。若此事有假,寡人决不轻饶他,若此事当真,寡人再赐你几个女婢,权当给你平复心火了,呵呵呵。”
六殿下看了下沮丰,沮丰会意后来到蔡景节面前拱手,蔡景节瞪着巫师,起身离去。
没一会儿,只见沮丰满脸笑容的小跑而来。
“殿下,巫师所表果然真切。”
“哦?既如此,郡守缘何未能归来啊?”
“启禀殿下,太守当面撞见妾室与家仆苟合,此时正在处理家务呢。”
“哈哈哈哈......仙师果然通晓乾坤,快,快赐座。”
“雕虫小计,让殿下见笑了。”
“来人,赏仙师金十两。”
“谢殿下。”
巫师随即跪坐在了六殿下身旁。
“仙师既有神助,还请仙师为寡人占卜一下天象。此时江南州郡水患初显,却不知日后做何变化,就请仙师明示吧。”
“殿下稍安,容小人施法......”
巫师缓缓抬起右手,以食指和中指轻触额头,嘴里还念念有词。
少顷,只见巫师右手臂上的花鹰一声长啸,振翅飞了出去。
一刻钟的光景,花鹰归来,于堂内盘旋数周,众人吓得来不急闪躲,慌乱中有竟栽倒在一旁的不说。
而后两只鹰爪径直挂在了巫师的右臂上。
巫师猛的睁开双眼,而后低头拱手。
“如何?”
六殿下轻声问道。
“回殿下,不出十日,大水必至。然得殿下体恤爱民,此番灾难皆在荒野之中,至于城中水患,不御可退。”
“哦?此话当真?”
“小人不敢妄言。”
“哈哈哈!”
“真是天助我也。”
也不知那巫师真的有通天神力,还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之后江南州郡的水患便如那巫师所示,刚刚发了大水,没几天就有了退去的迹象!
六殿下得知结果后心里是一片欢喜。
如此良机,即能奏请朝廷拨钱拨粮,又不用费什么周章去赈灾,岂不是美滋滋吗?
原来,早在江南州郡水灾泛滥之前,建安、会稽等郡就已发生了水患,但因南方主水,河网交错纵横,又临近大海,水患来的快去的也快。
临川王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在南方稍遇水患的时候,便立即向朝廷奏报,又将水势和灾情描述的非常急迫且严重。
皇帝知道六殿下在江南州郡巡查,对实情定是了如指掌。于是立即下旨,紧急调拨皇宫内仓和石头津仓的钱粮,向受灾的州郡拨发了白银一百五十万两、粟米三十万石,六殿下又将江南部分州郡府库中本应转运给京都的粮食征了过来,如此又得了粟米六十万石,银钱二百万两。
可实际上京都所发的钱粮就已经远远超过了实际所需,至于剩下的那部分,六殿下自然就可以装到自己的腰包了。
而六殿下所做的一切,只因七殿下太不讲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