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还传来皮鞭抽在皮肉上的沉闷声响。
雨水落在身上,带来了寒冷,湿透的衣服裹在身上,使身体里仅存的那点温暖都被湿衣服吸了过去。
无论是黑衣人,还是俘虏,一个个身体蜷缩着,低垂着头,瑟瑟发抖,像缓慢游荡的鬼魂一般。
晏惜寒从山上下来,他的情况比前面的队伍好不到哪儿去。
只觉得寒意彻骨,两腿酸痛得几乎令人无法忍受,他真想离开这寒冷而又泥泞不堪的可恶山道。
可他忍住了,他不能无视六条鲜活的生命,他想知道他们的归宿是什么。
他在后面若即若离地跟着。
他想到了那些晾晒的肉干,如今被大雨一浇,非得发霉不可。
山顶雨再大一些,冲掉地上一些,可能剩不了多少。
唉,白白浪费他小半天时间切的肉片。
早知道有这场大雨,多给黑狼带些,羊肉糟蹋了太可惜了。
最终,毛毛细雨飘散了,雨停了。
山野的雨就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飘云一样。
雨停,队伍停了下来,看守们也不避讳俘虏中有女人,开始脱下滴水的衣裤,拧干水分,再把湿漉漉的衣裤穿身上。
有的俘虏仿效,女人可不敢当着陌生男人的面如此效仿。
她们只能害羞地用双手捏着衣角,这边拧拧,那边捏捏,或者死劲攥攥,把衣裳里多余的雨水沥去。
能看出来,老妇人脸上充满了忧虑,她很无奈地抬起自己右脚看看,她弄丢了鞋。
鞋掉了,可能走慢了怕挨打,就这么挺着走了一路。
赤脚走路很痛苦,但她坚持着。
此时,她脚掌起了血泡,血泡破了,还有的地方被脚下利石划破,血水穿透泥污流了出来,像一条条扭曲蠕动的细弱蚯蚓。
兀然,队伍引起骚动,场面混乱,有人大喊大叫,像是有人逃跑了,秃头带着五个人去追了。
混乱中,晏惜寒遥遥地望见前方影影绰绰,一个暗灰色人影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往大山里没命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