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社长……”月橘还想争辩。
“没什么可是的!”社长一口打断,双掌并立,掌沿咚咚的敲击着桌面,“你是希望咱们报社被他告了,然后咱们不但要给他登报道歉,还要赔偿他一大笔钱,你想要看到这种事情发生吗?”
“像这个标题就很好嘛!”他点了点最上方的大标题,“《西陵辰背后的乌合之众——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凶手》。一方面呢,是从一定程度上弱化了他的责任,顺便还能用他的名字来带动一下流量;另一方面呢,是把批判方扩大到整个社会群体,跟每一个人都有关系,愿意来读读这篇报道的人那肯定就更多了嘛!”
对需要新闻曝光量的工作者来说就是这样,收获的不管是正面评价还是反面评价,都好过无人问津。
月橘紧紧咬住嘴唇。听社长的说法,自己反倒成了间接给西陵辰“洗白”的……
“那宋浅浅那篇曝光贾老板私生女的文章为什么就可以发?贾老板的名誉又怎么说?”实在气不过,月橘又脱口反驳道,“难道就因为他死了,他的名誉也就可以被随意糟蹋了吗?”
社长气得打嗝:“你……”他气得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大口枸杞茶,这才恨铁不成钢的转头看她,“月橘啊,当初你给捕快殉职案主犯做的那个专访,就做得很好嘛!还有最近这个拆迁案,写的也不错,这次怎么就这么拧啊?”
他厌烦的摆了摆手:“你要是再这么带个人情绪,干脆这篇报道你别写了,我交给宋浅浅去写!”
月橘连忙阻止:“哎……社长,还是我来写吧。”如果真的交给宋浅浅,作为西陵辰“铁杆粉丝”的她,还不知道会把新闻节奏带成什么样子。
她默默拿回稿子,原本干净工整的稿件上,已经被记号笔画得花花绿绿,那都是社长要求她修改的段落。那些令她难堪的勾画,就像是一张张丑陋的小丑面具,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被强行扣在了她的脸上。
是啊……从她踏入报社的第一天起,她原本纯如明镜的心,不也是一次次沉浸在社会这个大染缸中,被染上了斑斑勃勃的污点么?
“……我会按照您的意见,去修改的。”最终,她还是妥协的低下了头。
她也知道,自己这一次确实是情绪代入太深,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这是大忌。因为太过偏向任何一个当事人,都会导致整体的报道有失偏颇。当记者的,只要理性的报道事实即可,本不应掺杂太多的个人感情。
但,那只是因为她曾经亲眼看着贾大富死在眼前,这对她的冲击是无与伦比的。其他人可以把这当成一个普通的新闻,她不能。因为那个死者的死因……和自己也有着间接关系!
因此,就算明知道贾大富也不是好人,他为了做生意,必定也做过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但在她心里,他仍然都是一个令人惋惜的受害者。
向自己的座位走去时,她迎面碰上了宋浅浅。
“哟,月橘啊?”本想装着没看见,宋浅浅却是故意叫住了她,扫一眼她手里抱着的稿子,嘴角泛起一丝讥讽的弧度,“怎么了这是,稿子给退回来了?”
月橘没有答话,宋浅浅很快就再度冷笑一声:“要我说也是怪你自己,都当记者这么久了,还是闹不明白这一行的规矩,还以为真是成天喊喊正义口号,就能改变社会呢!”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如果你总是这么理想主义,那我担保你在各行各业都混不下去!”
这一次,月橘勇敢的抬起了头。
“那也总比为了利益,就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好。”
她瞪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宋浅浅。
“浅浅姐,你诚实的跟我说,在你做那些报道的时候,你就没有一点点不安吗?”
“为了热点,你曝光死者的隐私,你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这篇新闻一发,那个女孩子将会受到怎样的舆论攻击,很有可能连学都上不了,你的良心真的都不会痛么?”
无论在哪个时代,私生子女,在社会上一直都是相当受鄙视的。
按照灵界大陆律法,只要双方你情我愿,一个男人就可以把自己看上的女人,全部合法的娶回家。
进行婚姻登记,并“带进家门”,就算是给了她一个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