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朔痛苦的埋下头,冰冷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现在已经说什么都没用了,那么多条无辜的生命……全都葬送于他的一念之差……这个罪,是他生生世世都偿不清的!
叶朔的全身都在无意识的痉挛,费力的斜过上身,一次次的以头抢地,很快就撞得额角一片鲜血淋漓。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憎恨过自己的愚蠢。以前总是觉得,笨一点没有什么大不了,只要没有害人之心,就算稍稍吃点小亏,又能算得了什么,都说傻人有傻福……从来没有一次,他这么清晰的认识到,原来愚蠢也是能杀人的!
因为愚蠢,他错误的成为了旁人手中的凶器……如今想来,何尝不是因为愚蠢,缺乏远见,他间接害死了星宿宗少主,连累了顾问;当年,是他愚蠢的选择放过敌人,致使玄天全派灭门;三年后,又是他愚蠢的选择回去救人,害死了仗义相助的黍子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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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每一次善心,都会因为愚蠢,酿造出致命的恶果。或许钟殇焰说得没有错,没有能力的圣母,只不过是另一种层面上的“恶”,除了会连累他人为自己牺牲生命,就一无是处……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在泥塘里打滚的癞蛤蟆。”钟殇焰冷笑着,一脚将他踢出了几个翻滚,“这才是你真实的样子,别再总是妄想着当救世主了,哈哈哈——”
“喂,布局者,我们现在已经决出了胜者,还不快放我们出去!”将叶朔尽情奚落一番后,钟殇焰走到了修复完毕的大厅正中,提高声音喊话。
声音在钟楼内一波一波的传了开去,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幸存者从隐蔽处走出。比起最初的三十之数,生者已经缩减到了可怜兮兮的一小半。但那暗中的布局者,却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呵呵,你的确技高一筹。”正当钟殇焰有些犹疑不定时,另一道轻佻的笑声悠然响起。端木止缓步走入了人群间,水蓝色的长发泛着异样的光华。
“只可惜你仍然是棋子。在你布局的时候,自己也同样身在其中。”
“什么意思?”钟殇焰皱眉,对这个全场堪称最神秘的人,他也一直抱着不小的警惕,“你是这一切真正的策划者吗?”
端木止微笑摇头:“我当然不是。只是看不惯充其量是个小喽啰的人,还真把自己当成全局的主宰了。”
钟殇焰眉峰一沉,而端木止已经淡笑着扬起头,向钟楼最高处,也是众人假想中布局者的所在笑道:“时间到了,开胃前戏告一段落,该遵守承诺了吧。”
随着这意味不明的话声落下,在所有人头顶,当即响起了一阵轰隆隆如雷鸣般的炸响,那正是众人所熟悉的,在最初进入时光钟楼时,所听到的声音——
“不错,这场戏真是前所未有的精彩,那么,也该开饭了——”
下一刻,眼前的空间风云幻变,从光线通明的尖顶钟楼,瞬间转化成了一片一无所有的黑暗世界。长梯,回廊,大理石铺设的地板,所有的所有,都被淹没在了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中。
众人一时都是惶恐不定,警惕的四面打量着。但从周围所散发出的气息,却并没有任何空间挪移的迹象。这难以用常理解释的一切,令这些好不容易生存下来的人,心中再次敲响了高危警钟。
这样纯粹的黑暗并没有持续多久,一片惊呼声中,只见大量的透明液体从四面涌来,犹如海浪,最外围的几人闪避不及,被冲刷到了裤脚。而那液体就如有生命一般,当即向上攀爬,很快就将目标从头到脚的包裹了进去。
只是一刹那,这几个人就如遭到强力腐蚀,周身都冒出了大量的气泡,短短数息,就化成了一滩脓水,与那透明液体融合在了一起,继续向前方冲刷。
沾身即死!每个人都为那不明液体的侵蚀性所震惊。他们都在后退,很快就组成了一个背靠着背的小圈子,钟殇焰、北泽屹等人都施展本族内的独门技法,在身外施加了一层又一层的防护罩。
但这空间终究有限,同时四面八方都在涌出液体,留给众人的容身之地,已经只剩下了一片孤岛。当液体完全填满空间的时候,所有人都将必死无疑。
至于唯一了解内情的端木止,在众人陷入黑暗空间时,就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无论是魔族公主,妖族之王,还是人类一名不起眼的小人物,不管他们在外界,身份有着怎样的天差地别,但如今困在这片空间中,面对的就都是同样的威胁。
也许只有在死亡面前,才是所有人唯一不分高低贵贱的时候。只有在这一刻,他们真正的成为了利益共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