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乔意苒带走了。

但是他很清楚，乔意苒不是老师，更不是老师的转世，他也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把两人混淆，哪怕是发病的时候，神志不清的时候。

乔意苒是乔意苒，老师是老师。

他很清醒。

但他看着乔意苒还是动了恻隐之心，让乔意苒融入了他的生活中。

他让乔意苒叫他起床，和他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逛街，一起参加宴会，让乔意苒做饭，做蛋糕给他吃，让乔意苒和巴尔接触，让乔意苒在他发病的时候出现安抚他的理智，让乔意苒陪伴他……

为乔意苒的妈妈治病延长寿命，他看着乔意苒和她妈妈之间不离不弃的感情，也会想起离他而去的母亲，哪怕他的母亲不爱他，厌恶他，仇恨他，说他是怪物野种，可他仍然念着她，渴望着她的爱，不对，这份爱太奢侈了，他贪心，但是只贪心一点点，哪怕一个拥抱，一个摸头，一个温和的眼神，一句好话也是好的。

他没有拥有过亲生母亲的疼爱，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滋味，他以为他一颗心已经冷寂掀不起任何的波澜，可事实是看到别人的亲情与幸福，他也会动容，甚至心驰神往。

因为，归根结底，从始至终，从头到尾他想要拥有的都是家人的陪伴，家人的关爱，家人的在乎，他疯狂的渴望拥有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家庭，渴望着像普通人一样每天和家人之间平凡的相处模式。

而如此在绝大多数人眼中再简单轻松不过的事情，却成了他遥不可及的奢望和执念。

哪怕他身居高位，哪怕他站在山顶可依然有他得不到，无法实现的愿望。

他不明白他的要求其实并不过分，只是想要和家人之间的相处模式而已，可乔意苒为什么就是做不到，为什么就是很排斥他，想要离开他，觉得他压迫了她，觉得自己受尽天大的委屈，觉得自己可怜凄惨。

当他需要她的时候她总是避之不及，当他不需要她的时候她反而开始主动讨好。

是的，他已经不需要乔意苒了。

他有江黎雾，他的老师为他而来，也为他活着回来了，她填补了他所有的缺憾和想要。

她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他也不是什么怪物，他不是一个人，他也有家人，他是有人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