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兮频频蹙眉,根本懒得给眼神。谁知那杂毛道士全不知收敛,扯着一旁的张海楼继续说:“我上回问过族长了,族长说他是十年前才跟这个人相认的。海盐,你不是早就认识族长了么,族长真有这么一号二大爷?”
张海楼手里刚摸出了一包烟,闻言便往朝兮的方向瞟了一眼,猎猎风声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模糊:“这我哪知道……我上回跟族长见面,都是七几年的事儿了,那时候族长就自己一个人。”
杂毛道士没好气地嘟囔:“就是说啊!说不定他就是看族长被天授了,来骗族长的。毕竟族长这么纯良一人,很容易被骗的。”
张海楼拿了一根烟放进嘴里,就被戳中笑点,随即又抽了出来,笑道:“反正他没对族长怎么样,就让他占点嘴上便宜呗,等到了里面,看他还怎么猖狂?”
随后就是一阵笑声,那两人窸窸窣窣地继续控诉讨论起朝兮来,毫无避人的自觉。
朝兮懒得在这种时候跟他们计较,只是刚听杂毛道士脱口而出的那句“天授”,他不禁多加留心。
联系上下文,杂毛道士说的“天授”是指张起灵失魂症发作的事。朝兮一直觉得那像邪祟附体,俗称魔怔了。而今听杂毛道士提及,貌似他们两个都知道那种深植于张家人血脉之中的病症的真正缘由。
天授,即上天所授,若是用来形容那种突如其来、甚至可以控制人思想行动的“闪念”,倒是莫名的贴切。
可是,这个世界上真会有“天意”这种存在么?
朝兮沉心思索,虽然这么多年来,他经历了太多太多超出常理之事,比如青铜门后的一切,但让他相信千百年以来都是上天在操纵张家人的命运,像黑瞎子和苏万玩儿的电子游戏一样,指挥张家人行动……他还是觉得太离谱了。
不过仔细想想,真实的西王母和万奴王都是那副有碍观瞻的模样,或许,所谓“天授”里的“天”,也不一定是常规思维里的天道天意,而是某种阴险恐怖的存在。
眼下还不是最好的时机。等解决完盲冢的事,他也得跟这两个外家人好好交流交流了,看那劳什子天授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