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吏如实禀报道:“他让人就近买了十几个烧饼和两碗羊杂汤,在公堂外的台阶上用的饭。”
一旁的左副都御史闫俊辰冷笑:“他倒是谨慎的很,一点把柄都不肯留。”
刑部左侍郎许良则是无奈道:“更重要的是能屈能伸——似这等人,再耍什么小手段也只是白费心机。”
借午饭的事情给焦顺使绊子,是柳芳主动提出来的,不拘是焦顺在公堂里用饭,还是擅自离开,都能趁机给他来个下马威。
如今谋划没能奏效,又听许良满口的不赞成,柳芳本就阴郁的五官愈发深沉,抬手正要挥退那小吏,却听许良道:“还是先见一见吧,总不能一直就这么晾着他,拖久了反倒落人话柄。”
见闫俊辰也是微微颔首,柳芳便也只好吩咐道:“去把他领过来吧。”
那小吏领命去了,不多时就把焦顺带到了偏厅。
等焦顺上前见礼之后,柳芳明知故问的道:“你可用过午饭了?”
焦顺不卑不亢的抬头一笑:“劳少卿大人挂念,下官早听说大理寺的杂碎堪称一绝,今儿试了试,果然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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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他又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更正道:“呃,卑职说的是大理寺门外卖的羊杂碎。”
“哼~”
柳芳如何听不出他是一语双关,当下冷哼道:“徒逞口舌!你以为……”
“咳!”
听柳芳言语不对,许良忙干咳一声打断了他,心中暗叹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自己这两榜进士还不曾如何呢,偏柳芳一个获赐同进士出身的外戚,倒如此恶形恶状。
柳芳被打断之后,厅内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焦顺干脆主动问道:“敢问三位大人,准备何时升堂问案?”
“急什么。”
闫俊辰不咸不淡的打起了官腔:“此案错综复杂,需得细心察访,将那草蛇灰线全都捋顺了,才好在公堂之上一锤定音。”
“大人高见!”
焦顺立刻一挑大拇哥,他这是发自肺腑的夸赞,毕竟这案子拖的越久,越有利于他浑水摸鱼。
不过对面的三人显然将这当成了嘲讽,毕竟这案子压根也没什么好查的,甚至于周隆本人都摆出了一副要慷慨赴义的架势,完全不替自己做任何辩驳。
若不是顾忌名声,皇帝又明确表示要查出幕后主使,只怕现在就可以结案了。
柳芳从鼻子里嗤出一口浊气,阴沉着脸挥袖道:“你且先退下吧,若有什么最新进展,本官自会命人知会你。”
焦顺却不肯就此离开,而是一本正经的请示道:“敢问下官能否查看搜集来的证据证词。”
“当然不……”
“当然可以。”
柳芳正要拒绝,许良却抢先答应了下来。
等焦顺告退之后,许良这才解释道:“他毕竟是奉旨旁听,若是一味的抵触,只会落人口实。”
柳芳对这个说辞却不怎么满意,可也不想与许良闹翻,于是便把气撒到了焦顺头上,扬声喝令:“来人啊,给我盯紧了那焦顺,他做过什么、看过什么,说过什么,统统记录在册!”
却说回到公堂之后,焦顺就这么一直磨洋工磨到了散衙。
这期间他只花了三分心力在那些证据证词上,更多的注意力则是放在了,大理寺官吏的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上,希望能从中萃取出这些中下层文官们的集体痛点,然后再有的放矢的进行煽动——也就是俗称的基于大数据进行投放。
可惜敢当面得罪他的人,只有极少数一撮,大多数官僚还是明白什么叫明哲保身、过刚易折的。
而这也导致了焦顺收集的样本数量严重不足,痛点又过于分散。
看来明儿有必要带几个工部的小吏过来,旁的也不用管,就只负责探听大理寺官僚的牢骚抱怨就好。
等收集到足够的讯息之后,焦顺准备把撰稿的任务交给邢岫烟总领——以他如今的文学功底,写平铺直叙的公文还勉强凑合,却无论如何也搞不出具有强烈感染力的文章。
而这等阴私事儿,其它的枪手又信不过,自然只能寻求贤内助的帮衬。
且如此一来,还能打着邢岫烟正在坐月子的借口,把林黛玉和史湘云也都一起拉上——让她们彼此通力协作,也算是提前进行后宫团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