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暮舟这才收敛笑意,坐在了施童一侧。
“我没玩笑,延续师门道统是应该的。至于叫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就行。即便要收徒开枝散叶,自己收的弟子,让其密不外传便是了。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们能给师门长辈报仇,到时候光明正大延续金水园的名字,也不是不行呀!”
小镇客栈虽然无人,但钟离沁还是隔绝了几人谈话,在掌柜耳中,就是几人唠闲话而已。
刘暮舟所言,冯橙与施童是真的听进去了,这确实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于是两人各一脸憧憬望向刘暮舟,“真的可以?”
刘暮舟满脸笑意,心说这下就可以少养两个人了。可就在他要点头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当然不可以!”
四人齐齐转头,只见一个酒糟鼻老头儿半倚在门口,一身酒气。
钟离沁则是眨了眨眼,他其实也是第一次见胡老汉,也就是她指定铸剑的叶老怪。
对于这老家伙,施童与冯橙其实也不陌生,见过啊!可是当时见时,他不过是个灵台而已。怎么半年不见,成了……这是金丹修士?
刘暮舟可不管他是金丹还是银丹,只是脸皮一扯,看见这老家伙就来气!当初若非为了铸剑,绝不会给他钱!
“老王八蛋,卖山头儿是我花的钱,我说了算!”
胡老汉闻言,呵呵一笑,摆手道:“好啊!那老祖儿我不干了,你找别人去给你当管家,花出去的钱也甭想回本儿。你现在想把山卖了,傻子都不会接盘。”
刘暮舟欲哭无泪,只得走过去拎小鸡似的将胡老汉架在隔壁桌上,板着脸骂道:“要不是为了铸剑,你他娘……”
话说了一半,见钟离沁笑盈盈看来,刘暮舟一下子消了火。
钟离沁就这么看着,看你刘暮舟能说出什么花儿来?怎么,到头儿来是为给我铸剑花这冤枉钱了?合着是本姑娘害你破费了?
刘暮舟干笑不已,“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钟离沁眯着那双桃花眸子,点头道:“我知道,你就是那个意思。”
不过最终,钟离沁只是瞪了刘暮舟一眼,然后退回去坐在了冯橙身侧。
一个以心声冷哼道:“有人在,我给你面子。”
一个看似神色无异,可心声却道:“多谢女侠,小人一时嘴瓢,下不为例!”
钟离沁实在是没忍住,便又说了句:“你少给我油嘴滑舌!先说正事儿,没看这俩脸都白了吗?”
确实,在胡老汉出现并说了那句话时,两人面色都变了。
刘暮舟便转头说了句:“别理他。”
再看向胡老汉,刘暮舟便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胡老汉干脆侧躺在桌子上,也正好能看见施童与冯橙了。
“我不像他,总想着做好人,好人可不是这么做的。金水园毕竟存世很久了,山上朋友自然是有的,这半年来,你们一个个都找过了吧?谁收留你们了?不说收留,有没有一个人伸出一根手指头帮你们拦那些追杀你们的人?”
施童闻言,苦笑道:“没有。”
胡老汉又猛灌一口酒,而后指向刘暮舟,声音冰冷:“他刘暮舟是楼外楼弟子,山外山女婿,你们觉得他是一棵大树。你们两个想要背靠大树好乘凉,又想要大树管不着你们,既要又要,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你问问他刘暮舟,这两个名头哪个来的容易?给你半个时辰考虑,要想跟我走,就别想着另立山头了。要是不想,天高海阔,二位自便。”
说着,胡老汉翻身下了桌子,结果没走两步就扑在前方桌角上,将人家的桌子磕掉一个角儿。
掌柜见状,赶忙跑了过来。刘暮舟也赶忙抱拳:“我赔,算在酒钱里。”
掌柜嘴角一抽,“要不先看看人有没有事?”
结果老头子自己爬起来了,指着刘暮舟说道:“你赔。哦,先出来,有事儿跟你说,钟离家的丫头不许跟来。”
钟离沁没跟出去,反正想知道什么,抓住剑穗儿听一听便好。
而此时,施童抬头看向了冯橙,微微笑着,但明显比方才要舒展些。
“师妹,刘暮舟没说这样的重话,别人说了,却也是事实。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人生在世总要有些取舍的。扪心自问,我们不就是因为他的身份背景才选择跟着的?其实这一路,我想得跟你不太一样,我一直在想我们取门画时的所作所为,我们好像都太自以为是,没学会站在别人的立场想事情。”
冯橙抿着嘴,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望向钟离沁,问了句:“我一直觉得,若他没有真本事、好背景,钟离姑娘是不会喜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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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沁转身坐下,笑了笑,说道:“真本事是有的,好背景是真没有,我刚认识他时,他拿着二两银子买丹药符箓,完了还等人给他找钱呢。连寻常的通宝钱都不认识的人,能有什么大背景?”
本来施童与冯橙还挺沉重,结果听了钟离沁这个小故事之后,两人面色都有所缓解。
冯橙摇了摇头:“照钟离姑娘这么说,还真是没什么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