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息,面露无奈,他与董昭许久不见,加上今日与贵妃的误会,他也想让气氛轻松些,便又无话找话说。
“朕知晓,研习算术能让你通体舒畅,精神十足,吃得香睡得熟,但你日后总要成亲,等有了家室,总不能成日与你的妻子聊算学。”
董昭却都未看皇上,垂着眸勉强应对:“除算学外我也读文读史读杂书,您若再叫人搜集书本,不如搜些游记。”
顿了顿,又加了句:“这世上除了她,不会有人与我聊算学。”
声音寂寥。
不远处的贵妃轻哼一声。
董昭便也跟着沉了脸。
整个房里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皇帝扶额,侧身挡了贵妃看过来的视线,“也好,随你,人生苦短,你愿过怎样的生活都随你,只要你开心舒坦便好。”
董昭却不回话了。
皇帝心累,“你近来住在何处?王老夫人最近身体如何,她老人家可还好?”
“祖母还好。”董昭简短一答便沉默不语。
他心思既不在皇帝身上,也未在面前的算学书本上。
这案桌实大,他却怀念起她在东郊那处别院的书房,这些日子他已习惯了那个放有大南瓜的小案桌。
皇帝地拉了一旁的蝴蝶椅坐下,侧头瞟贵妃一眼,“咳”的从嗓中闷哼出一声。
贵妃接到皇帝暗示,却一甩广袖,偏开头,置着气。
董昭道:“你既不喜见我,为何还要来?自小你便将我当做怪胎,幸而我始终隐姓埋名,未曾成为你的负累,如此你却都不满意。”
贵妃面色一僵。
“我从未苛求你喜爱我。”董昭一字一句,吐字极清晰,“我便是一个怪胎,也不是我要选择来到这世间,如若我可以选择……”
“你给我住口!”贵妃厉声打断他,“你嫌我干涉你,管着你,我为何要出力不讨好?不过是因为时时惦记你,时时心疼你,我何时将你当成负累了?”
董昭眼底因激动浮起一抹暗红,“你说你惦记我,心痛我,可你却从未珍视对我的承诺,你明知我敬重她,却要在宫殿上百般为难她,你明知她过得不好我便不好,你却偏偏要叫她过得不好。”
贵妃也抬高了嗓,“我本不打算针对她,谁叫她在我身旁笑,我瞧见她笑心里便难受,我便想起你这些年的苦。”
贵妃也说到了气头上,怒道:“我能忍耐八年已是十分宽容了,你就是矫情,你喜爱她抢到手又如何?却偏偏要扯些她爱南亭侯的理由,到头来你只是感动了你自己,你剜的却是我的心!”